“丽言来了?”太夫人咳嗽了几声,好似这才发现刚进门儿的苏丽言一般,丝毫不见昨日时的不痛快,好像昨天她与苏丽言这位孙儿媳妇之间根本没生过丝毫龌龊般,态度亲切又自然,好似真真是自个儿的嫡亲奶奶般,这般作派,却是让苏丽言打起了警惕,没有因为太夫人的示好慈祥,而真将她的这番作派当了真,要知道有一种人,是笑得越甜,可是捅刀子时,却是越狠的那种,太夫人显然不是面慈心也慈的那类,反倒是极像只笑面虎。
果然,太夫人亲切的招呼了她之后,又闷着声音低咳了好几声,抬头时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示意身旁的人将痰盂取了开去,这才冲苏丽言招了招手道:
“丽言过来,坐到老婆子身边来。”
老夫人有命,苏丽言也不敢不从,不过这屋子里沉闷的味道,却是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胸口一阵疼痛,脑袋就晕眩了些,她qiáng忍住不适,也面露微笑的向老夫人走了过去,人家要与她演祖母慈祥的戏,她自然也不能不配合摆出孝顺孙媳的模样,依言走过去坐到了太夫人身边,一边亲热的挽了太夫人的手:
“祖母这般早就起了,可是丫头们侍候得不当?晚上睡得不好了?”她笑咪咪的,不过却是一开口就让太夫人笑意盈盈的脸色有些发黑,这丫头果然是不得她心的,连句话也说不好听,明明一句平日旁人都会说的话,偏偏就她说来就令人心头不舒服,就像是在管自个儿院子里的事儿般,她的丫头侍候得好不好,什么时候需要轮到这一个低贱商户之家的女儿来管了?
心里不痛快,太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不好看了,再听到苏丽言响她做祖母,心里跟吃了苍蝇般的不痛快,苏丽言的身份在她看来是着实不配自己家的,要不是元家走投无路了,断然不会讨了她这么一个不得她心的媳妇儿,早知道前些年,也不会觉得自个儿小孙儿太出色,谁家贵女也配不上他,以至蹉跎到如今,便宜了这么一个苏家丫头。
她那祖母,还是自己的贴身丫环,能与自己相比的吗?一听她唤祖母,就像是想起了原本侍候在自己身边,最后被丈夫指给了那穷酸秀才的月桂,心里就一阵憋气,原本地位低下的一个贱婢,命运都由自己作主的,如今却与自己平起平坐,怎么想,太夫人心里就不痛快,也懒得再与苏丽言虚与尾蛇,直接就向自己身边捧着痰盂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环愣了一愣,顺手就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到了苏丽言面前。
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她早就猜出太夫人对她这般慈眉善目不可能有什么好心,这会儿见她不过是想要故意折腾一下自己,苏丽言暗自松了口气,不过真捧到了痰盂时,看太夫人摆着作派还在咳,心里虽然知道要忍,但仍旧是泛过一阵阵的恶心,再加上屋里沉闷的气味儿,她忍了许久,才没真个儿吐出来。
一开始就存了要好好收拾折腾苏丽言的心,因此这一大早,太夫人就给苏丽言演示了各种刁难的事qíng,有些事qíng当真是出乎了她意料之外,yīn损异常不说,而且也恶心人,比如让她将那放在铜炉上头烤着的鞋子扒开一些,以便让里头烤得更gān,还有拿足袜烤清洗痰盂等事儿,太夫人笑意吟吟,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含糊。
苏丽言开始还硬着头皮忍着她的各种指挥,但到后来时,见她越来越过份,不由眼珠一转,gān脆在太夫人要下令要她将那铜炉抱过来些时,眼珠一转,做出虚弱之极的样子,身子软软的,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啊~三少夫人晕倒了!”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一阵阵的惊呼声,声音里头能听得出来是有些慌乱了,太夫人心里气怒,却是也被人这一声喊叫闹得心慌撩乱,今日是她有意找岔,如果这苏氏当真晦气的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就算是她福薄承不住自已元家的气势,可刚刚新婚又是在她房里出了事,怎么也会算到她头上来。
太夫人越想越是气恼,偏偏又拿歪倒在一旁被丫头们扶起来人事不知的苏丽言毫无办法,此时屋里一团乱糟时,却不想正巧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领着小辈儿,一路浩浩dàngdàng的向梅院这边行了过来,老远就能听到那院子里缤纷嘈杂的声音,大夫人下意识的就和二夫人王氏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加快了脚步。
刚到梅院正院时,就看到苏丽言已经脸色雪白,被人从里头抬了出来,好似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模样,一张白嫩的小脸儿上已经被人掐得青紫,这样都没醒得过来,显然不是装的了。大夫人眉头微微就皱了皱,听到屋里的动静,觉得太夫人如今越老,越发没个章程了,连这样的事儿也做得出来,这苏氏明儿还得回门,叫苏家人看到,还怎么想他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