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赶紧掏口袋,愁眉苦脸:“二十两就二十两,好说好说!”
宁若撑着下巴坐在桌边发呆,直到日头渐渐的落下,天边一片血红,然后又成了掺着红色的墨蓝,最后全部黑下来。
童儿点燃屋内灯烛,来喊宁若吃饭,宁若摆手道:“我不饿,你们先吃。”
他仰头看着星空,繁星好像夜空上闪亮的灯市,宁若看的呆了,早先听见的那条流言却始终在脑中盘旋,他回屋,拿出那个玻璃瓶,看着“三月花”围聚在他的手指上。
“你们说,他真的会喜欢上那什么第一美女么?”宁若屈起手指弹弹瓶身,然后自己扑哧一声笑出来,“罢了罢了,要让师傅看见我这副模样,肯定笑破肚皮的。”
接连几日都睡的很安宁。
只是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今天是一年零一天。
来了一个稀客。
却也是老相识。
宁若望着眼前的黑衣人:“许久不见。”
黑衣人眼角弯弯,蒙住的脸孔可能是摆出了一个笑容:“十年未见,果然是大不一样了。”
宁若问:“阁下有何贵gān?可是哪里不舒服了?看在认识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算个折扣。”
黑衣人掏出一张大红的请帖递给宁若:“在下来是请宁神医参加鄙教教主的大婚。”他桀桀一笑,“教主吩咐了,一定要属下亲手把这请帖送到才放心的下。”
“因为您是教主最重要的朋友。”
宁若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指尖瞬时冰冷了。
是在做梦么?是一个马上就会醒来的噩梦吧?
宁若紧紧的掐自己的手掌心,痛的刺骨,眼前的景象却毫无变化,依旧是明媚灿烂的天气,一身黑的光华教左护法,还有他手上那一本红的刺目的请帖。
宁若默默的接过请帖来,深吸一口气,打开。
他看见慕锦的字,飘逸潇洒。
如假包换的亲笔书写的婚贴,一对璧人,慕锦与楚无霜。
宁若勉qiáng笑道:“多谢左护法费心了。”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要呕出血,牵扯的心口一秒比一秒更痛。
原本电光火石间还期望着那个请帖是一场玩笑,在打开的瞬间立时破灭了。
隐隐约约听见身边人又尖又高的声音:“宁神医,婚礼在一个月后。”
宁若听见自己回答道:“请左护法放心,宁若打理完身边杂事,即刻启程。”
他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到屋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他点亮一盏油灯,拿出玻璃瓶,照旧给“三月花”喂了食。
他把瓶贴在自己面颊上,轻声说:“我带你们去找那‘芳菲暮’,可好?”
他qiáng迫自己不去想慕锦,不去想他和楚无霜是怎么回事,qiáng迫自己闭上眼睛,躺在柔软的chuáng上睡去。
一夜,被褥里都没暖起来,那股冰凉一直纠缠着他直到第二天清晨。
宁若打好包裹,收拾了随身细软,把童儿们集中起来,发放了金银,尽数遣散。
一把大火,把富丽堂皇的楼宇烧了个gāngān净净。
宁若望着冲天的火光,对着霍神医的排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师傅,请不要怪我。可是没有他回来的地方,便不是我的家了。”
一把火烧了也罢。
原本修建这么考究的房屋便是因为你每年要来这里住上五天,希望你这几天内能过的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希望这五天内我可以穿上你最喜欢的一身白衣,对着你微微的笑。
12
12、6-1 ...
宁若第一次晓得,原来麒麟山离光华教并不太近。
慕锦曾经说过,每次来回,要耗费大半个月的时间,而宁若已经在路上行了整整十日。
他从前果然都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
宁若想到这个,心里涌起一股甜蜜,然后是接踵而来的苦涩。
想走的慢点,这样就不会看见依偎着他的美娇娘,又不由自主的加快脚程,只为了早日见到他。
也许还期待着光华教门口一如往常,那个人倚在门边上邪邪一笑,说道:“宁若,每次都是我去找你,总该你来找我一次罢?”
可能真的是这样呢!
希望总是来的迅猛,绝望又让人措手不及。
宁若风尘仆仆的赶到光华教的门下,老远就看见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处处张灯结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