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瑟答:“太开心了,人就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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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5 ...
一壶酒饮尽,慕瑟起身,欧阳玄歌跟上他,两人均无言,又走进yīn暗的地牢,欧阳玄歌突然停下脚步,他说:“我在这里等着。”
慕瑟说:“也好。”
宁若正在做一个很浅淡的梦。
他梦见了自己还在麒麟山上,师傅也还在,胡子乱蓬蓬的遮住整张脸,他梦见自己笑嘻嘻捧着一碟凤鸭放在桌上,快活的问:“师傅,我是坐你旁边还是坐慕锦旁边?”
转眼间他又梦见慕锦深qíng的望着他说:“三年而已,我等你。”
一个轻如蝶翼的吻,一个微微汗湿的掌心,一个紧紧缠绕的拥抱。
他仿佛看见了从前,那一盆洗澡水,那一扇木屏风,那一位心上人。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然后宁若醒来了,他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渗出一点透明的液体来,他冻得发僵,再看慕锦,低垂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颜色。
终于还是成功了。
他抬眼,看见默默站在一边的慕瑟,慕瑟环抱着还没有苏醒的慕锦,手指微微颤抖。
他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慕锦的身体已经在回暖的事实。十年来,每天都只能拥抱到一团冰冷,感觉着怀里人的生命在渐渐流逝,焦急、惶恐、烦躁,几乎都要等不下去,还好,最终还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用十年的时间设下的一个局。
“哥哥,我的哥哥。”慕瑟在慕锦耳边轻轻唤着,他摇晃慕锦的身体,动作一如往常一般温柔,他兴奋,他满足,他欢欣鼓舞,可是他依旧笑不出来。
真的是高兴到了满溢的程度就笑不出来了么?
他盯着宁若,宁若也望着他,两只“三月花”飞来,停在宁若的手指上,宁若勉qiáng动一动,轻声说道:“去,你们要的血在那里,不在我这里了。”
“三月花”并没有走,它们扇动朱红色的翅膀绕着宁若的手指盘旋,发出细小的嗡嗡声,仿佛在悲鸣。它们把口器cha进宁若的指尖,吸饱了血,全身也褪成透明色,坠落在宁若的膝上死去。
慕瑟的眼睛一眨不眨,怀中的慕锦愈发的温暖,正在慢慢的活过来。
正如宁若正在慢慢的死去。
他想得意的笑着告诉宁若,你一直爱的是谁?你一直念的是谁?是慕锦么?其实不是,正是我慕瑟。
从十五岁那年起,我就依着哥哥的约和你会面,百般千般的对你好,让你离不开我让你爱上我,让你心中只有“慕锦”一人。
因为我要你解开慕锦身上“有何用”的剧毒,因为我知道,天下至毒“有何用”并非无药可解。
“有何用”的毒不是我下的。真正的慕锦在光华教被围攻的那年就中了“有何用”的半副毒了。
十年来,纵使想尽了办法也无法根除这蛮横的毒素,只能暂且拖延。谁知机缘巧合,慕锦忍受不了左护法的严苛管教,恰巧逃到麒麟山上,又恰巧遇见了你,宁若。
你们约好了来年再见,第二年来的却是我,慕瑟。我本想来寻“有何用”的解药,怎奈何无功而返,却因为你给我的“芳菲暮”香囊上带回一只“三月花”,那“三月花”吸过你的血,被左护法捉了去仔细研究,我这才知晓,原来解药正是你的血。
而这解药的酿成需要十年时间。
十年时间,足够你爱上我了;十年时间,足够你来日为了“慕锦”牺牲自己了。
然而这十年来每年见面的五天时间,于我来说,就和做戏一样,锣鼓铿锵,幕布拉开,粉墨登场,一曲又一曲的悠扬婉转、qíng深意重,唱罢,再徐徐退场。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宁若宁若,我从不曾爱过你,我心里只有一人,那便是我的哥哥,慕锦。
慕瑟还没开口,怀中的慕锦就醒了过来。慕锦自从十四岁毒发起,被欧阳玄歌的父亲欧阳沉以独门的寒冰掌镇住心脉,就一直陷入昏迷,事隔十年,是第一次有了意识。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先看见跪坐在他身前的宁若,疑惑道:“你是谁?”
他只有十四岁前的记忆,当然不会认得已经成年的宁若,只当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宁若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慕锦,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你十四岁的时候见过的宁若。”他的脸色苍白的几乎要透明,“你说过的,要一辈子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