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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 数风流人物,还看青楼小倌儿_作者:则我(6)
“官人,我好怕……”
这哀哀泣泣的童稚哭声,在这三更半夜听来着实属引凄异,公子于是连忙捂住他的小嘴儿,佯怒道:“你唤官人便可,何必再唱新词?这些个曲目本少爷早已听过多回,自个儿也会唱了。”公子复又逐开笑颜,清清嗓子,开口道:“你且听着:官人,奴家实是清清白白,被那登徒子qiáng占了……如今无处可泣,但求官人赐奴一死,以证清白罢……”
小倌儿此番真真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无言再诉。
泪亦罢,言也罢,自己这噬心抠肺的流离身世,以此便缄口不言罢,免得被这没心肺的公子当戏曲取乐。
“噫!这才想起,你可有名儿?”公子笑晏晏问道。
“鸿渐生……”小倌儿险些脱口而出,对上公子笑微微的双眼,却是心下一叹,苦道:“guī/公唤奴,chūn花。”
“啧!这甚破名儿!看少爷给你赐个好的。”公子嗤笑道,凝神苦思着,一只手儿却始终在他身体上下来回揉捏,小倌儿禁不住这爱抚,颤颤地直往他怀里钻。
公子张口吟诗:“chūn江花月夜,chūn、江、花、月、夜……江夜!”公子意上心头,侧过身与他对视,笑笃笃问道:“江夜!江夜如何?”
小倌儿承受不住那温柔却懵懂的深深眼眸,泪珠儿滴溜溜得溢出了眼眶,点头笑道:“奴谢官人赐名。”
“江夜不哭……”公子笑着摇头,用手擦去他眼角泪水。
江夜一时难忍,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覆上自己双目。他清醒明白,公子心内从未怜过他,无论是身世还是眼泪。
他似缺了那一窍,只知欢愉,不明忧杀。
“奴可否请知公子名讳?”江夜轻身侧附在公子胸前,柔柔娇声问道。
“本少爷姓官,单名人,官人也!”公子噫嘻笑道,眼神明亮,直刺得江夜泪流满面。
官人……汝何其冷酷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发不出去。。。。
☆、第三章 他年我若得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翌日,公子令江夜负箧,jiāo了通牒文书,便匆匆出罢城去。
行走不多时,却见远处灞桥烟笼,水面轻寒,尽是杨柳依依,多有文人墨客骚诗于此,沾巾儿女泣下千行。公子也难免诗兴大发,随即东临碣石,衣服济楚,摇扇赋诗道:
一行白鹭上青天,两只huáng鹂赴巫山。
一群野鸭扮鸳鸯,嘎嘎嘎嘎,曲项向天怨。
诸君勿怪公子诗才虽高,意境却拘于麻雀肺腑。公子实实未有远虑近忧,不曾思念高堂,亦未伤别私藏于秦楼楚馆恋恋不舍之佳人,今仅余一娈童,负箧曳屣哀哀戚戚落于身后,口口声声道:“公子,公子,等等奴罢。”
江夜好容易追将上去,一抬头却见公子充耳不闻,兀自摇扇观湖,嘴角犹带微微笑,端的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思及昨夜种种,不禁心旌摇曳,暗自垂头,红了脖颈不言。
公子此番赶考,实属无奈,他志不在科举,只yù从商。此刻观这cháo来cháo去,旦夕间便是千万转还,心头蓦地有些惴惴。思量自己一番未酬志愿,难免吁嗟喟叹,转头却又见江夜负箧沉重yù泣,心头更是不忍。只恨不能将那圣贤书尽数弃置湖中,自此做那làngdàng子,顽耍笑làng,快意恩仇,袖手天下。
江夜昨夜才和公子翻覆红làng,此时身子正是不太慡利,又负着这沉重书箧,有苦难言,恍惚间听公子唤他,忙忙应道:“公子,公子可曾唤奴?”
公子转身自碣石而下,脸色肃骏,目光沉沉,定定看了他两眼,叹了口气,道:“放下罢,弃了那劳什子圣贤书,随我北去上京,寻个营生罢。”
江夜大惊,骇然瞪眼,口齿不清,战抖抖道:“公、公子,令我弃……书?”
公子见他惊骇模样,却是一笑出声,眉间愁色尽去,复又摇扇嬉笑:“本少爷不是那读书人,十年寒窗太长,吾只争愿挣个朝夕冬夏。家中父母之命,自小便令苦读,每每沮沮yù死,打点行伍贿赂考官,过得童试院试。这乡试省试殿试,啧啧,耗时数年,本少爷不愿拘泥于此,也省得rǔ没门楣,出乖露丑。”
江夜大骇,手脚顿时冰冷发软,脑袋嗡嗡作响,却一时计上心头。他虽被唤做chūn花,唤做江夜,却是一刻未敢忘,自己真名本宗;一刻未敢忘他是家族枉死,本该被今上处死流放的鸿家子,鸿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