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的表qíng变得非常僵硬,皇族的教养又让他不能发作,只能攥紧了手中的茶杯。只听‘砰’的一声,苏琅琛先把自己手里的茶杯捏碎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赵曙回到皇宫已经是晚膳的时辰,随便夹了些东西送进嘴里,心里想着慕君颉,舌尖似乎全然不知滋味。
服侍在一旁的皇子妃看着赵曙,忍不住露出苦笑,放下碗筷缓缓开口:“……妾身从来没想过,您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赵曙这才回过神,“什么神色?”
皇子妃低下头,掩住眼中汹涌而出的酸涩,“思恋着某人的神色。”
她在还没嫁给赵曙之前就默默的喜欢上他,最终得偿所愿成为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赵曙哪怕一丝一毫的爱意。那个表面上无比温柔的男人实际上比谁都无qíng,给予她的永远只有疏离有礼和相敬如宾。如今她的丈夫在她面前公然想着另一个人,她却连嫉妒和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赵曙愣了愣,表qíng有些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人难得一见呆愣的模样让皇子妃的心qíng稍稍平缓了一点,“……因为太熟悉了。”
无数次揽镜自照时,这样的表qíng熟悉得让人发疯。
一贯聪慧的赵曙此刻却完全没听懂皇子妃的意思,极其难得的再次一愣,可皇子妃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轻轻道:“妾身能不能斗胆问您,您想的那个人是谁?”
看着眼前的皇子妃,赵曙径自沉默着,眼神一点一点的彻底黯下来。
再想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娶了妻,他还有很多责任要担他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来。今日听到消息后便什么也不想的立即前往严府,已经是他冲动了。
赵曙一瞬间莫名觉得心痛难当。对于慕君颉,除了默默的关心和保护,他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成熟稳重的年纪遇上慕君颉,对慕君颉的感qíng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因此来的平静而恬淡。从第一次见,再到后来的相处,直至金陵万花楼诗酒会上,那个款款而谈的背影把他的感qíng累积到高/cháo。
这正好和苏琅琛跟赵宗治都不同。年少时不过被慕君颉救过一命便念念不忘到找要替身的苏琅琛自不用说――虽然找替身却找到了正主头上这种事实在可悲,赵宗治遇上慕君颉时同样还是少年,少年人对感qíng特有的执着让他一旦陷落,对慕君颉的渴望来的极为猛烈,让他自己都无法控制。遇上慕君颉之前,赵宗治完全不懂qíng爱,就如一张纯粹的白纸,是慕君颉在白纸上划出了唯一的一道重彩,他被致命地吸引,不顾一切也要抓住这道色彩。
正因为如此,赵曙永远也无法做到赵宗治那般不顾一切以及苏琅琛那般疯狂决绝。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苏琅琛出了严府,却一直站在门外,始终没有离开。
苏琅琛也不知道自己留在门外不走的原因,他知道慕君颉不想看到他,所以他不能待在慕君颉眼前,却又想离慕君颉更近一些。苏琅琛就如同画饼充饥的饿汉,看着严府里透出的灯光,却能看到他和慕君颉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和以前一样宠溺的把撅着嘴挑食的少年搂在怀里,极有成就感的一口口把他的宝贝投喂到小肚皮滚圆。
这样的想法让苏琅琛忍不住深陷下去,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却仍旧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当年在栖霞山庄和慕君颉相处的时光,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回忆,却被他亲手毁了,想起曾经做错的事,苏琅琛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倘若世上真有后悔药,倾其所有他也要买。
如今他要挽回慕君颉的心,哪怕路途多难多远,哪怕要花上一辈子,苏琅琛都在所不惜。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站着,时间缓缓流逝而去,苏琅琛起先还在思量究竟要怎么求得慕君颉的原谅,再见到慕君颉的时候要怎么和他说话,然而想着想着思绪就变成了空白,变成绵长秋日阳光里的慵懒,变成亲吻慕君颉脸颊的美好触感,变成温暖午后凝视慕君颉睡颜的安宁恬淡。
后来苏琅琛居然迷迷糊糊的倚在门外睡着了,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也许是知道慕君颉就在自己不远处的缘故,这一觉竟睡的特别沉,等他醒来的时候阳光刺眼,外面已经是清晨了。
慕君颉打开门的时候苏琅琛刚刚站起身,莫名有些心虚,全身一僵,一时间手足无措,“慕慕,我刚好路过……”
苏琅琛的智商有点捉急了,慕君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