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琛被呛的差点喘不过气,一滴不剩的咽下口中的液体,猛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顾不得管隐隐作疼的喉咙,苏琅琛抬头看向慕君颉,慕君颉眼睛里满是水光,连睫毛都湿漉漉的,长发瀑布一样铺在纯色被褥上,嘴唇因之前的亲吻而鲜红,衬的整个人更惨白,就如黑夜中的曼珠沙华,美得足以致命。
已经是寅时,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苏琅琛小心将慕君颉的里衣拢好,动作柔和的为慕君颉盖上被子,然后如当年在栖霞山庄的每一个临睡前的夜晚一样,轻轻在慕君颉的额上印下一个不带qíng/yù的晚安吻。
慕君颉困倦地闭上了眼,没有躲开也没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觉得身心都异常疲惫,头重的像灌满了铅,此刻对他来说不管是厌恶还是愤怒都是无法负担的qíng绪,甚至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苏琅琛撑起身体靠在chuáng头,近乎痴迷而且贪婪的静静看着慕君颉的脸,直到他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稳均匀,然后伸出手抚平慕君颉睡去后依旧蹙起的眉头。
苏琅琛知道自己再次冲动了,明明清楚对待慕君颉唯一要做的就是忍耐,然而他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失控。
他的宝贝其实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骄纵别扭的让人除了忍耐和包容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不然结局肯定只有一个,就是加剧他的反感和反弹,只能凡事都顺着他来。
苏琅琛比谁都了解慕君颉的个xing,甚至了解他胜过自己。慕君颉脆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无比坚硬的心,对待感qíng更是冷静而自持,甚至可以用上自私这个字眼,在别人给予全部之前,他什么都不会付出。
所以赵曙连被慕君颉接受的可能都没有。
想通了这一点,苏琅琛将他的宝贝连着被子一起轻轻搂进怀里,在黑暗中微眯起了眼。
剩下的含烟和赵宗治,前者太脆弱,不用费力就能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不值一提,后者太死板,对待慕君颉不能光凭一味的等待,因为慕君颉永远不会主动走来谁的身边。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之前还悲观的觉得自己被绝望吞噬,之后又自信心膨胀的觉得怀里的人本来就是我的宝贝,我凭什么不能把他带回家好好养。
慕君颉虽然因疲倦而被迫入睡,却睡的并不安稳,不过才躺下半个多时辰就突然像做噩梦一样低喊出声。天已经开始放亮了,光线透过窗照进来,苏琅琛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立即起身,见慕君颉似乎被魇住了,神色痛苦,额上一头冷汗,并没有清醒。
“慕慕,慕慕。”苏琅琛摸了摸慕君颉的额头,竟然感觉有些热,又焦急又心疼的不断轻唤慕颉的名字。慕君颉仍没有反应,反而越发辗转不安,甚至无意识的推拒苏琅琛的手臂。
苏琅琛于是不敢搂的太紧,只能加大音量,“慕慕,醒一醒,是我,我是琅琛。”
“……琅……琛?”慕君颉终于微微睁开双眼,眼神懵懂迷茫,似乎只是机械xing的重复苏琅琛的话而已,思维仍没清醒,然后蹙着眉头嘟嚷了一句:“我不要吃早饭,你让婉姐姐把帘子拉上,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慕君颉的声音既轻微又模糊,苏琅琛却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整个手都僵在了原地。慕君颉竟恍恍惚惚的以为他还在栖霞山庄,那时候因为小孩喜欢赖chuáng而不喜欢吃早饭,苏琅琛每天早上都要又亲又哄的费好一阵功夫才能把他闹起来。
如果能回到过去,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bào躁和急切,没有bī迫和qiáng制,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也许他最终等到了慕君颉的回应,也许他已完整得到了慕君颉的全部身心。就算是没有,也能每天看见他的笑脸,听见他甜甜的叫自己琅琛。
“宝贝乖,继续睡吧,我去让苏婉拉帘子。”苏琅琛低下头,无比苦涩的在慕君颉重新闭上的眼角吻了一下,替他把被子掖好,然后起身遮上了房间里所有的布帘。
所幸今日是休沐,不用早朝,慕君颉快到中午才真正醒过来,起chuáng后任由仆人为他换上新的衣袍,然后束发洗漱,脸上一点表qíng也没有,模样甚至有些呆愣,让人以为他只是梦游。
苏琅琛一直没有离开,有些不放心的跟在慕君颉身后。
慕君颉始终没有看苏琅琛一眼,洗漱完毕后便径直出屋,苏琅琛轻轻拉住慕君颉的手,“慕慕……”
慕君颉甩开苏琅琛,下意识的反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巴掌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苏琅琛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