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韩公公,您怎么光着脚就下chuáng了?”方才的小太监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韩凌如此模样,立马放下铜盆,把韩凌搀扶至chuáng边坐下。
小太监一边唠叨一边服侍韩凌梳洗更衣,他手法娴熟,有条不紊地帮韩凌收拾整齐。韩凌内心惶恐不安,浑身不自在,他默默地望着小太监的一举一动,寻思良久,假装不在意,说道:“何必慌慌张张,时间还早。”
小太监一惊一乍,“怎么会早?现在都卯时了,再过半个时辰可就到了祭天的时候,陛下现在还没起,若耽误了良辰,那可不得了啊!”
祭天?韩凌不动声色地垂下头琢磨,我最后的记忆是黎王战死沙场,而我尾随其后,也死了。不知现在距离黎王战死已过了几日,不过,既然要祭天,那莫非是太子要登基了?韩凌蓦地一怔,试探道:“宾客可请全了?”
小太监没起心思,顺嘴就说道:“当然是请全了。咱们黎国可是个大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经济发展,军力qiáng盛。如今陛下登基,如此盛世,怎可能不请上所有人一同见证?而且啊,这也好挫挫庸王那家伙的锐气。”
庸王竟然没死?为什么安衡兴没有乘胜追击一举铲平庸国?那我和陛下的死还有何意义?!韩凌心里来气,一拍桌站了起来,满脸愤怒,小太监不明所以,手上的木梳被吓得掉在地上。他颤巍巍地问道:“韩公公……怎么了?是不是小的说错话了?惹你不高兴了……”
韩凌看也不看小太监,丢下一句话,“我去帮陛下更衣。”就匆匆走了。
进了清和殿,韩凌看见帷帐中太子的身影,心里不禁颤了一下,火气下去了大半,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太子,他曾无数次幻想能与太子缠绵悱恻,但他曾为将军,职责是保家卫国,一生刚正不阿,不可有任何污秽的想法,所以,每次与太子擦肩而过时,他连一眼都不会看对方。
太子似乎还在酣睡,韩凌又默默地看了片刻,方才出声唤道:“陛下,该起身了。”
“唔~”一个女声传出,她翻了个身坐起来,揉揉眼,睡意朦胧道:“啊,原来是韩公公来了。”
韩凌蓦地怔住,脸色铁青,忽然高声喝道:“什么人?竟敢爬上陛下的龙chuáng,该当何罪?!还不滚下来!”
韩凌这一叫,太子黎烨也醒了,带着一股浓浓的起chuáng气,不耐烦地掀开被子,骂道:“大早上就吵吵吵,你们烦不烦?!”
韩凌忙双手合十,行跪拜礼,“陛下恕罪,臣一时激动,失了分寸。只是先祖有规定,曰历代君王均不可留侍寝妃嫔过夜,否则罢免犯事妃嫔,将其驱逐皇宫。”
那女子登时慌了神,她连忙抱住黎烨,哀求道:“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不要把奴婢赶出皇宫。”
黎烨一手搂着那女子,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听他胡说,你先下去吧。”
那女子稍有犹豫,不qíng愿地裹了一层衣服,就下了chuáng,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垂首从韩凌身边走过。韩凌也不回避,他瞥了一眼那女子,不禁怒喝道:“竟然是宫女?!站住!”
那女子被吓得一怔,不敢再往前,可怜巴巴地回头看向黎烨。
黎烨挥了挥手,“无事,你出去吧。”
闻言,那女子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韩凌:“陛下!”
黎烨也下了chuáng,他身着白色绸缎里衣,身材高挑匀称。他漫不经心道:“她也不容易,何必为难人家?昨夜是我qiáng迫她留下来的,错不在她,在我。况且她就算陪我睡了数夜,也是没名没分,这已经很惨了。”
韩凌义正词严道:“若是她没有那心思,怎会顺你的意?她分明别有所图,这种人留不得!”
“罢了罢了。”黎烨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他自己找了鞋子穿上,忽然一个激灵,问道:“韩公公,我怎么感觉你和平时不大一样?往日你可不会管这些闲事啊。”
韩凌心下一慌,暗自责备,怎么会忘了自己现在是韩凌呢?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死,且还变成了韩凌,但眼下,最稳妥的做法就是顺水推舟,伪装成韩凌,毕竟此事荒唐,若说出去没人信,反倒会为自己招来祸事。同时,自己虽是战死,但死得实在憋屈,太丢人现眼,还是不提为好。他忙做调整,找了个借口道:“陛下,今日起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了,君严于律己,方可为人榜样,为一明君。往日的恶习必须摒弃,否则若让那些老臣抓住了话柄,不知又要如何闹腾。”见黎烨眼中仍有几分怀疑,韩凌又道:“且今日臣忽然想起一件事,邶王安衡兴竟放了庸王一马,让他有得以重新来过的机会,臣对此实在愤怒,所以言谈未免有些苛刻,还请陛下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