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永虽读过几本书,终是乡野之人,一时糊涂起了贪念入了青辰教,早已后悔不迭,太子承诺只要他攀诬檀轻尘,便可保住xing命,但眼下这位靖丰来的大理寺丞,却似乎是檀轻尘的知jiāo好友,再被他厉声一问,当下就没了主意,颤声道:“是……是我。”
贺敏之冷笑道:“你的口供里说,檀轻尘是青辰教首领?”
“是。”
“他什么时候建的教?”
“去年夏初,水患之后。”
“为什么建教?”
“为……为了行刺太子。”
“青辰教教义是什么?”
“水魔降灾,青辰救世。”
“太子是水魔?”
“不……不敢,不是。”
“太子不是水魔,为何要行刺太子?”
“……”
这一番连珠pào似的快问快答,齐云永已经浑身汗湿。
贺敏之翻了翻口供,扔到一旁,随口问道:“青辰教何时起事?”
“腊月初一。”
“在何地起事?”
“成州涌泉镇。”
“为何起事?”
“刺杀太子。”
“当真?”
“小人……小人不敢撒谎。”
“掌嘴二十!”贺敏之拍案怒道:“腊月初一太子身在临州,你们在成州隔了条金江起事,还敢说要刺杀太子?满口胡言!”
临州府衙役就有两个出来用木掌板抽齐云永的嘴,抽了两下,贺敏之从大理寺带来的寺卒大是不满,推开他们,解开腰间用皮革特制、掌嘴专用的“皮掌”,一五一十的抽打起来。
直打得齐云永口角血花四溅,哭爹叫娘。
打完全身都瘫软下来,含含糊糊求道:“大人饶命!”
贺敏之不为所动,继续问道:“青辰教因何得名?”
太子使了个眼色,文书殷星笑道:“贺大人,人犯的口供里都有详细记录,大人不妨先看看口供。”
贺敏之懒懒的靠着椅背,转眼看他,淡淡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官问案用得着你来罗嗦?”
殷满面紫胀,立即缄口。
贺敏之问:“青辰教因何得名?”
齐云永勉qiáng答道:“得自……睿王爷的名讳……轻尘二字。”
“青辰教以紫色为帜又是为何?”
“是……是睿王爷的意思,恶紫以夺朱,他想着谋杀太子、夺权篡位。”
贺敏之丝毫不停,紧bī着问:“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齐云永早被吓得魂不守舍,打得心胆俱裂,又被问得迷迷登登,脱口而出:“殷夫子。”
满殿俱静。
檀轻尘凝视着贺敏之,满眼尽是刻骨的思慕和激赏。
贺敏之避开他的眼神,微微一笑:“好得很,拿下!”
殷星跪倒堂下,虽面色发白,却qiáng自镇定。
贺敏之笑道:“连名字颜色都能入为罪证,殷夫子果然长于刀笔,深文巧诋。”
殷星应答如流:“大人明鉴,青辰教之名及所尚颜色,小吏并不曾捏造。”
贺敏之眼睫微垂,冷笑道:“他青辰教的护法自己不知道青辰二字的由来,倒要你去教他说,端的是有趣。”
“殷夫子单名一个星字。青鸟殷勤为探看,昨夜星辰昨夜风,好名字,好意味……只是若以姓名入罪,夫子也逃不掉吧?”
殷星额头见汗,这两句诗里含了自己的名字,却也含着青辰二字,当下哑口无言。
“朝中三品皆着紫色朝服,护国寺的方丈大师也是紫袈裟银鱼袋,殷夫子的意思可是大理寺卿韩大人想着谋反不说,连大和尚都一心篡位?”
殷星汗出如浆:“小吏不敢。”
贺敏之淡淡道:“你胆子大得很,没什么不敢的。”
似不经意问道:“那只瓷瓶粉青紫口铁定,是官窑出的吗?”
殷星反应不及,一个“是”字已经滑出舌尖,又生生挽住,便成了:“是……不是,小吏不知,不明白大人所指。”
倒是推得漂亮。
贺敏之也不再问,下令将殷星同齐云永一并押下,吩咐带上燕夜来。
一边对着莫太微笑道:“这齐云永的供词破绽百出,临州府竟封挡送jiāo大理寺了,莫大人却是太xing急了些。”
莫太微只觉得他的笑容说不出的可惊可怖,心中忐忑,不答话,瞄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