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入骨髓_作者:画眉红(14)

2017-01-13 画眉红

简婧挑了今日,正帮简傲逃过一劫。

大名府刚落了一场雪,卫河边冻起无数琼枝玉树,却冻不住沿河一路翻飞的茶旗酒幌。马车停在街边,简婧看着简傲跳下马,忙道:“那我从普照寺回来便来这里接你,阿兄要等我。”
简傲回眸笑道:“自然,阿婧去吧。”
简婧撩起一半车帘,望着简傲将马拴好进了一家小酒肆,才让车夫催马前行。

任诞给简傲的信中曾略提过一句,大名府最负盛名的酒是滴溜酒,而这酒在哪个名楼喝不到绝品,一定得去卫河边的文家酒铺尝尝。
简傲走到酒铺门口,酒香尚未入鼻,先闻了一段丝竹之音,小女孩子娇滴滴的嗓子合着琵琶唱道:“江陵去扬州,三千三百里。已行一千三,还有二千在。”
唱的是简傲制曲的那首懊侬歌。

简傲一边掀开门口的棉布帘子一边暗暗想:嗓音清甜、qíng意绵绵,好听是好听,却失了懊侬歌的本意了,还不如东湖上任诞唱的那一曲。
他正想着,酒铺里有人就开口道:“小娘子好缠绵,可惜缠绵错了曲子。”

简傲一听那声音就呆了一呆,一时间倒说不出心中是恼火多些还是兴味多些。
只因这声音分明就是任放之任放之再惹人厌,也比不上策论,而若不看任放之惹人厌的地方,他又是个再有趣不过的人。

蓝色布帘后,简傲一眼便望见坐在靠江处的一桌年轻人,任诞坐在其中,穿着一件鸦青色的袍子,嘴角勾着一个笑,显得轻佻又散漫。
有人道:“说说谁不能,你行你唱一曲来。”
任诞用懒洋洋的口气学着小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说:“奴怕一曲天籁,叫公子三月不知ròu味啊!”
满堂大笑,那唱曲子的小姑娘都掩了口轻声笑了起来。
又有人笑道:“哈,怕是我们有心闻齐韶雅音,任郎却嫌我们做不得他的钟子期。”

那小娘子唱完了懊侬歌收了银子,一时无人叫她唱曲,眼波流转顾盼,忽然望见门口一个年轻郎君自捡了个僻静位置坐下,那小娘子望着那年轻郎君,面上忽然红了几分,眼波更柔软了几分。
那年轻郎君像是忽然察觉,也看向那小娘子,微微颔首,开口道:“小娘子可会唱大子夜歌?”

任诞听了这声音,蓦地看了过来。
那小娘子抱着琵琶走了过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简傲也看向任诞,慢慢道:“那就请小娘子,为那位一曲天籁的大娘子唱一曲大子夜歌吧。”
小女孩讷讷地看了看简傲又看了看任诞,不知道唱还是不唱。

任诞望着简傲笑了起来,对那小女孩儿说:“小娘子唱吧,这是我的钟子期来了。”然后对酒博士道:“打一角滴溜酒,一碟脯,一碟冻鱼给那位郎君送去。”

那小娘子放下心,拨起琵琶,柔柔地唱了第一句:“丝竹发歌响。”

简傲与任诞目光相对,都说不清这一眼里各自想了些什么。
简傲吃人嘴短,终是点了点头,道了声:“任兄。”

第二句又唱道:“假器扬清音。”

任诞单手撑着脸,笑盈盈地说:“如今也轮到我为幼微尽地主之谊了。”
简傲被叫这一声幼微叫的头皮发麻,打了个寒战,却又想起那一夜自己说的:“那我既为地主,yù一尽地主之谊。”

小娘慢慢唱了第三句:“不知歌谣妙。”

酒博士将酒菜上好,任诞起身走到简傲那一桌坐下,为简傲与自己各斟了一杯,简傲拿起杯,两人轻轻一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琵琶变调,托出最后一句:“声势出口心。”

简傲眼睛一亮,赞道:“好酒。”
任诞又为简傲斟了一杯,举起自己酒杯道:“从前多有得罪。”
这杯酒便是要泯恩仇。
简傲看了看任诞,又看了看滴溜酒,终于举起酒杯与任诞又是一碰杯,各自饮尽。

孙籍望着那边已经聊起来的两人,瞪大了眼睛看,道:“这就是简幼微啊。”
同桌一人道:“竟然没吵起来。”
另一人道:“我们好像被放之这小子给随便丢开了,为什么他不请简傲过来喝酒?”
又一人幽幽说:“因为我们不是他的钟子期……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眼睛好痛。”



这章写的略纠结,啊啊啊啊啊我好想完结啊啊啊啊,但还有几个剧qíng得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