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屠夫与徐哑巴_作者:这是一个马甲(14)


徐全越看越奇怪,倒是很听话地挑着行当回家。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那个高个子,可惜男子稍稍垂着头,任徐全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徐全暗忖赵家也只是普普通通一门户,怎么就突然有个大傻子跪到赵家门前呢?这么想着,刚好拐到巷口,突然脑子一空,回头看着那个大傻子。
那个人很年轻,长相颇为端正,眉目间隐隐透着张狂;唇抿着,神色肃穆,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可是慢慢揣摩着,细心揉捏,在胸腔中给描得细致点,便经不起推敲。
好比书上说的人面桃花,这么点岁月就足够去忘记一个人的模样了。或许说,不敢想而已。十年了,任那张孩子脸孔长成怎么样的光景,能轮到徐全去揣测么。又或许说,敢想了又怎样,能瞧见么。
于是乎,当真见了,既陌生又熟悉,好似胸口隔靴搔痒的错觉,恨不得往胸口挠上一把,又或者挠上那人一把。
可徐全都没挠,回家去了。
锅里的豆腐脑放凉了,徐全盯着它,整个人几乎魔怔。好容易回过神,取过糖水罐浇了些糖水在上头,端上碗推门出去。
徐全来到赵家门前,看见男子还跪在原地。他两个时辰前在镇上见过男子,想着若是从前那小子的xing子,估计也跪足两个时辰了,也不怕把腿跪断了。
他过去蹲下,把碗递到那人跟前。赵老爷子只看着,没阻止。
男子抬眼看看徐全,深邃的眼神似乎在一刀刀刮着徐全的皮ròu;可是他没动,又垂下头。
赵老爷子吐出一口烟,淡淡说道:“给你的接着,这么些年便连这点礼数都没了。”
男子这才接过碗,胡吃海喝地把那碗豆腐脑吃gān抹净,还是连渣都没留下。
赵老爷子哼一声,对着徐全说:“阿全收拾一下,是时候开饭了。今日你爹晚些才回来,留些饭菜给他就可以。”
徐全接过碗,对赵老爷子点点头。

天渐渐黑了。
徐全跟着赵老爷子用饭,他有些心不在焉,一顿饭也不知道多少吃进嘴里。
外头的不速之客并不受欢迎,一直在外头跪着。他一动不动好几个时辰,也就徐全那碗不饱肚的豆腐脑垫垫肚子。
赵老爷子吃过饭就发困,坐一会就回房歇息。徐全等他进房里头了,才从挂篮哪里掏了一把晾gān的挂面,起灶子下了大大一碗面条,末了他还弄来一个jī蛋加进去。
等他那碗面条起锅,天色都黑了,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几家斑斑灯火闪烁着。平日赵当家的外出夜归,徐全便在赵家点了一个灯笼,好方便他回到家门口不用摸黑,想不到今日也方便了他偷偷摸摸给男子送吃的。
他蹲下身把碗递过去,男子不但没接,连看都不看。徐全皱皱眉,把碗筷往他那头推推,男子依然不为所动。徐全有点气,再推推,也没见男子眨一下眼。
徐全怒:莫不成还要我喂了!于是手上攥起筷子,扒拉一筷子面条推倒男子嘴边,这回男子想都没想张嘴就吃!
徐全又好气又好笑,还是把这碗素给塞到对方肚子里。
男子吃饱了,还是死板地跪着,倒是徐全起身要走时才伸手拉住他。徐全暗忖这家伙难道还没吃饱?可是这人饿肚子都没伸手接过碗,突然这么一爪子过来也不知道啥意思。徐全便蹲回去看看男子要gān啥。
男子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徐全心头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忐忑起来。男子没递给他,直接就放到空碗里;徐全像是碰到火心一般,连碗都甩出去!
幸而他本来就蹲着,jī公碗甩出去没打碎,就是油纸包也被抛出,跌在地上微微露出里头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徐全连爬带滚地跑进屋,一路直奔后院水井处,匆匆打了一桶水洗洗脸,才把慌张的三魂七魄好好安顿下来。心神稳了,人却不好;他抹一把脸,也不知是井水还是啥的,脸上就糊了两行。
他默念着混账东西,才磨磨蹭蹭出了赵家门。男子还是跪着,头微微垂着,不知道在看哪里。徐全弯身去捡起碗筷,看看不远处的油纸包,抿抿嘴还是把它捡起来。
把碗筷洗gān净放回灶子旁,徐全怀抱着油纸包,匆匆从男子身边经过,回到徐家。
宝贝
徐全一整夜都睡不着。起初是记挂着那几颗冰糖葫芦,翻来覆去差点都把chuáng板给翻了;后来隐隐约约听见赵家后院有些嘈杂,该是赵当家的回来了。
徐全默念没啥好想的,才要闭眼睡觉,耳朵却捕捉到寂静中突兀的声响,他立马跳起来,衣服都没披便出了家门。
赵家院子传来一阵阵鞭打声,除此之外便没其他声响了。徐全抬头看着赵家后院那株高高的木棉树,树枝在夜色中影影倬倬的,和着那gān净利索的鞭打声,一鞭又一鞭,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