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留衣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咳了两声道:「你别和我提补品了,听见这两个字就想吐。」说完,又望着窗外道:「风好大,必然有一场大雪,唉,此时我们在这里热炕暖炉的,不知道那些穷人们又要冻死多少。」
「多少年了,你还是没改这悲天悯人的xing子。」江上帆将他搂在怀中,笑道:「既如此,当年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只让我受那不白之冤,明明是两qíng相悦,却让我担了那个qiáng迫你的罪名……」
不等说完,就见苏留衣的面上已经一丝血色也没有了,他连忙道:「好了好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这个样子。我若还记恨你,也就不会这么待你,看看咱们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若一味只记着仇恨,哪里还有如今的安心和顺。」
苏留衣低着头默不作声。又听江上帆道:「留衣,我之所以今儿个说了出来,就是不想让你再记着它。你若记着,就永远都不敢面对我。那件往事,以前一直是我心中的刺,所以在那些酒楼里,我才那样对你。如今想来,这事儿未免不是你心中的刺,只是我的已经拔去了,你的也该拔去吧?只有这样,咱们俩才能真正回到从前的幸福时光,你说对不对?」
苏留衣抬起头,颤声道:「你……你真的能拔掉这根刺?阿帆,你……你真的可以忘记吗?还是说,因为是我对不起你,所以对你来说,原谅是很容易的事qíng,可是对于我,对于我来说,这事……永远也不会忘。我时常在想,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我是绝不会那样懦弱退缩,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你头上的。」
江上帆看他又流下眼泪,心中不由得一颤,伸出手替他擦去泪水道:「好了,时光固然不可能重来,所以我们也只有学会放下,不然这样背着一辈子,有多累得慌。」
他说完,就拉着苏留衣坐起身来,从炕上桌子的抽屉里取出棋盘和棋子,兴致勃勃道:「好久没下棋了,以前和你下棋,从来都赢不了你,如今再来试试看,好歹我做了几年的将军,行兵布阵上,必然更胜你一筹了。」
苏留衣见他兴致上来了,自然乐得陪他。两人选好了棋子,苏留衣定下心神,苦笑道:「多年没有拈过棋子,技艺的确生疏,只怕你要连胜我三局了。」
说完,江上帆已把一枚棋子下在西北角上。两人便你来我往杀将起来。不到盏茶功夫,江上帆就发觉不妙,不由得大声道:「啊,留衣,你耍赖,你……你这棋艺明明一点都没有退步,你……你竟然还说生疏了。」
苏留衣哭笑不得道:「王爷,你……明明是你的棋艺一点也没有进步,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千真万确,自从你离开学堂后,我就再也没和谁下过棋。」
原来两人年少时就经常下棋,江上帆是个臭棋篓子,却比苏留衣还有兴致,每每将输之时,总是想尽办法的耍赖。苏留衣倒不甚在意,往往一笑置之。此时想起,心中都不由得唏嘘,只因那段时光实在太过美好。
「还下不下了?该你落子了。」江上帆的话将苏留衣的神智拉回来,伸手拈起一子正要下在棋盘上,却发现自己竟然少了几个子,稍微一琢磨,便明白这家伙肯定又是趁自己刚刚出神时耍赖了。
苏留衣无奈摇头,嘟囔道:「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平日里也老成持重,况且如今又是王爷,怎么还是这般行事作风。」一边说,就将棋子下在另一处。
江上帆却不说话了,只是紧张的看着棋盘,一边冥思苦想,棋子在手里转来转去,犹豫再三却不敢下。苏留衣也不说话,只耐心看着他的样子,嘴角边扬着微笑,心想这么多年,他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好容易落了子,江上帆又变得趾高气扬了,bī着苏留衣快下。苏留衣也不思索,转眼间便落下一子。
过了一会儿,原先耍赖得来的优势又全部消失。江上帆这个恨啊。偷偷看了苏留衣一眼,见他水汪汪的眼睛却只盯在棋盘上,根本让自己连作弊耍赖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自己是王爷了,民间还都传说自己是百战百胜的将军,虽然他的确是,但就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输给苏留衣。
江上帆一边下棋,就又开始冥思苦想,不知qíng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苦思对敌之策,却不知他只是在转着坏主意。
「留衣,知道府里的传言吗?大家好像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终于想到一个办法,要想让苏留衣分神,这个是最好的话题。江上帆一边在心里卑鄙的得意狂笑,一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苏留衣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