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越说越怒,江上帆却整个人都被惊得呆住了。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事qíng,以前也曾问过苏留衣的腿是怎么回事,他却只说是下雨的时候在山上滑倒,骨折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被诬陷的,更没想到,他当初竟是身无分文的从家乡一路来到京城。
一时间,痛悔就如同几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江上帆的心,就连身上如雨点般落下的棍子,身上的那些疼痛,也不能让这份痛减轻丝毫。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旁过的苏留衣竟大叫了一声:「不要……不要……」接着他整个人都扑在了江上帆的身上,瘦弱的身体紧紧抱着他,一边大喊着:「不要打……阿帆……」
「留衣……」江上帆大叫一声,怎也没料到苏留衣竟然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老先生年纪大了,手脚哪里能说收就收,等到回过神来,那棍子早已重重的敲在苏留衣身上。
江上帆回身抱住苏留衣,却见他削瘦清秀的脸蛋上满是泪痕,一边喃喃道:「不要打阿帆,阿帆,不痛,我……我不要胆小,这次换我……换我保护你……不许打他……」
「留衣……」江上帆泪落如雨,他紧紧抱住苏留衣,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也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qíng。苏留衣应该是还没有清醒过来,这些全部都是他的本能意识做出来的,但越是如此,就越令人心痛难禁。
十年前的那场背叛,究竟让这个柔弱的人背负了多少年的愧疚和负罪感,才能让一向胆小的他不顾一切扑上来,替江上帆挡住那落下的棍子。
江上帆心痛难言,只觉若是此时能让自己死掉,换苏留衣以后的幸福,他也心甘qíng愿。他紧抱着怀中的爱人,老先生也蹲下来抱住这个可怜的学生,一老一小在大庭广众之下便痛哭失声起来。
简颜渊和其它学生都手足无措了,想要劝说,却无从劝起。忽然一人越众而出,来到江上帆面前施了一礼道:「王爷,恕下官直言,你要让这位公子恢复清醒,此时正是好时机,快让老先生继续打你,我和简大人拉着这位公子,这刺激越来越深,他才会有清醒可能。」
江上帆抬头一看,见是太医院的一个御医,想必是和简颜渊jiāo好,因此过来的。他此时也顾不上去想这些,连忙擦gān眼泪,频频点头道:「好好好,那……麻烦简兄你也过来,留衣身子弱,你们不用用太多力气,别抓痛他了。」
简颜渊和御医点头答应,过来抓住苏留衣,那边老先生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然而盛怒过后,这棍子竟有些落不下去,只急得江上帆恨不得自己拿那棍子来狠狠打自己一顿。
「做做样子即可,最重要的是王爷你要痛呼出声,左躲右闪,做出láng狈痛苦样子。」御医看出了老先生的犹豫,连忙大喊。
简颜渊和一众学生都头上冒汗,心想这算是怎么一档子事啊,但江上帆可顾不上这些,老先生棍子刚挨上身子,他便痛苦哭嚎起来,只看现在那熊包样子,是说什么也想不到这位会是大名鼎鼎的百胜战将的。
果然,御医便觉得苏留衣起了挣扎,他竭力的大叫着想冲上前去。御医和简颜渊都是文人,竟然抓不住他,好在又有一个武将过来,方死命钳制住了。两人抹抹头上冷汗,心想就这力气,还身子弱?还让我们轻点?啧啧,果然人到了最激动的时候,潜力是无限的啊,我们两个,竟愣是抓不住这竹竿一样的病弱之人。
那边江上帆正拼命呼痛,忽然就听苏留衣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接着便寂然无声。他回头一看,只见爱人的身子软倒在那武将的怀中,竟是气急之下晕死过去。
江上帆连忙跑上前,将苏留衣抱过来,却听那御医喜道:「成了,若这一回醒来,还是不行,那这辈子只怕也没什么指望了。」言罢便命人安排下处,让苏留衣在里面休息,等待他自行醒来。
彼时离开席还早,因此老先生与简颜渊夫妇二人以及御医便都在内室陪着江上帆等待苏留衣清醒。
期间江上帆细细打听了苏留衣腿残的经过。方知是因为他在一个富户家做短工时,因那富户的两个儿子偷了祖传的宝贝,失手跌破了,恰好苏留衣从那里经过,他们便把帐算在了老实的他头上,那富户气怒攻心,见苏留衣也赔不出银子,便命人打断苏留衣一条腿,赶了出来。
江上帆的拳头捏的紧紧的,骨节一直在「嘎嘣嘎嘣」响着,他心里怒到了极点,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那个富户和他的两个儿子付出巨大代价,给苏留衣报此大仇,方能消自己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