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留衣和江上帆见到他这样,心里都有些难受,两人便去找简颜渊商量,恰巧对方已经请了假,要回乡祭祖。
江上帆的本意是要让简颜渊带老先生回去。然而苏留衣细心,却发现简颜渊yù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江上帆的面儿说。
他便和简颜渊一起来到后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方听他叹道:「去年chūn天我任巡察御史,曾经回过苏州。江家的老爷子特地邀请我去做客,席间与老夫人殷殷问我王爷的qíng况。但我那时究竟和王爷不熟,因此也说不出什么。我说我回京和王爷说一声,让他回去一趟,二老又不让。」
苏留衣慢慢点头,却听简颜渊又道:「留衣啊,我看得出来,两位老人是很惦记王爷的,不管怎么说,他可是二老的儿子,当时一时冲动,怒火冲天之时赶走了他,如今十年了哪有不想念的道理,王爷很听你的话,不如你就劝劝他吧。」
苏留衣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明白,我会找机会和他说的。」虽这么说,心里却是为难。
恰好这日下午落了雪,江上帆便兴致勃勃的令人在园子里弄了火炉炭堆,要围炉赏雪。
苏留衣见他高兴,便瞅个机会,吃了一口江上帆喂的烤鹿ròu,轻声道:「阿帆,你有没有想过,回苏州一趟?」
江上帆的动作猛然僵硬了,看向苏留衣,柔声道:「留衣,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苏留衣叹了口气,轻声道:「毕竟是你的生身父母啊,难道十年来,你除了思念我,就没有想过他们吗?我不信你是这样无qíng无义的人。」
江上帆苦笑道:「想自然是想的,然而爹爹当日何等严厉,是他亲口说过我们之间再无亲qíng的,就因为这句话,十年了,我只能把自己当做一个无父无母的人,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苏留衣摇头道:「胡说,我虽是父母早逝的人,但我明白,父母对儿女的感qíng,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割舍的。何况你父母并非那无qíng无义的卑劣无耻之辈,当日虽赶你走了,但过后岂能不悔?只是他们是你爹娘,你不回去主动认错,还指望着他们登门向你赔罪吗?」
江上帆想一想,竟觉苏留衣的话大有道理。因点头笑道:「原来这十年里,我竟一直活在牛角尖里,幸得你今日将我说开了。既如此,我们便随先生简兄一起回江南,只是有一样,我必要爹娘接受了你,不然我绝不回转家门。唉,留衣,我已让你受了太多的折磨委屈,万万不能再让你受伤害了。」
苏留衣心中一暖,把头埋在江上帆的怀中,轻声道:「你爹娘便不认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能和你这样的生活着,已经是太幸福了,只觉即便死了,也是此生无憾……」
不等说完,嘴巴就被江上帆给捂住了。他心知爱人最不喜欢听自己说这种话,就如同自己也最不爱听他说这些死的活的一样,会有丝恐慌,因此便住了口,想着能先将他哄回江南就好,其它的事qíng,都等日后再慢慢来。
然而令苏留衣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回到江南,江上帆带着苏留衣回到江家,竟没有受到任何的苛刻对待和指责。江家父母见儿子十年后竟忽然回来,欣喜尚且来不及,哪里还会追究其它。更何况十年的时光,很多事也早就想开了。
江上帆也没想到爹娘竟会如此好说话。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说不出的感动开心。原本他已经包下了一家客栈,此时哪里还能离家别住,因此让伺候着的人将行李都搬了进来,此后自然是留在江府住宿了。
一家人秉烛夜话,直说到后半夜方散。江母得知了苏留衣和儿子重逢后的经历,也十分唏嘘感叹,言谈间知道儿子和苏留衣会留在府里过年祭祖,更是开心不已。
好不容易将二老都劝回了房间歇息。江上帆便对苏留衣道:「早些歇息吧,都快四更天了,如今我衣锦荣归,明后两日,不知会有多少亲戚们过来,真心也好,巴结也罢,少不得都要应酬一番的。」
苏留衣点点头,笑道:「可不是这样说呢。」两人熄了蜡烛,便在chuáng上相拥而眠,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好梦正酣之际,苏留衣忽然就听身边的江上帆呼痛不已,不由吓得连忙坐了起来,唤静月芳糙点燃蜡烛,只见爱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脸上冒出来,不等他说话,便起chuáng飞奔离去。
苏留衣惊呆了,芳糙静月两个也吓了一大跳,喃喃道:「这是怎么说的?王爷怎么了?从未有过这样的事qíng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