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惊喜jiāo加,闹不清缘由:“大哥,你……你怎地没死?”
“我死了,”无名垂下眼睫,扫了眼无敌破碎的衣襟,“只怕你贞节难保。”
无敌一听这不是人话,才涌上心头的喜悦,霎时消弭无踪:“啐,老爷又不是女子,有什么贞节可言!你死了拉倒,老爷自断经脉,这老猪狗拦得了老爷?”
“呵,你是要为我守节,‘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无敌听得火冒三丈:“你这死王八,存心膈应老爷!你怎么不教老猪狗弄死!”
无名嘴角微扬,紧接着,眉心一蹙,按住心脉,低声道:“我不想死后,真做了王八。”
无敌见他添了新伤,语气不由得缓和几分:“大哥,你到底如何了?”
“方才,我引玉非关出手,将心脉挪移了稍许,并未伤及要害。”
无名扔下不省人事的玉非关,替无敌松了绑。无敌跳起身来,在玉非关身上狠踹几脚,以泄心头之愤。无名拽住他:“我制住了他的风池xué,他还没死,别把他踹醒了。”
无敌这才看清,玉非关脑后的风池xué,正扎着一股冰蚕丝:“大哥你怎不杀了他?”
“为何要杀他?”
“这老猪狗,死有余辜!万一,他醒了――”
“万一他醒了,非礼的,又不是我。你大可自断经脉,保全你死劫的英名。”
无敌瞪着无名,好容易才按捺住,没把攥紧的拳挥出去:“大哥,你别再没完没了地提此事,我怕我一个忍不住,会杀了你灭口!”
无名静静地注视着无敌,原本清冷的神qíng,渐渐酝出柔软之意,小幅度点头。
“……”无敌全然看不懂这古怪至极的眼神,疑心还有什么yīn谋和后招。
果不其然,只听无名不紧不慢地说道:“嗯,我是不会让你谋杀亲夫的。”
无敌气极反笑:“去你娘的亲夫,大哥我看你大难不死,越发地讨打了!你这副德行,连亵裤也不晓得自己洗,就算投个女儿身,白送给老爷做小妾,老爷也不要!”
两人打闹一番,均觉这雪瀑崖不宜久留,商定连夜下山。
无敌收拾好行囊,搀着无名穿过dòng府石厅,却见原本是入口的地方变成了岩壁。
他潜运天人五衰心法,以指力扣出一块岩石,再秉烛观瞧,只见岩fèng中有铁汁浇灌的痕迹,分明是一堵封死的石门,坚不可破,也不知有多厚:“闯了鬼了,大哥,我来时,就是由此进dòng府的!”
“此地只怕设了机关,”无名沉吟片刻,“玉非关的卧房,或有什么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是没有,有一大堆冰蚕丝,”无敌抱怨道,“这玉非关,莫不是冰蚕成了jīng,不但能chuī笛飞雪,还能吐丝伤人,也不知练的是什么怪功夫!”
无名随无敌来到玉非关的卧房,清油灯还亮着,房中有一张铺满冰蚕丝的石chuáng,一张石桌,一个极简陋的衣柜,放着些被褥和衣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架铁质的琴案,放着一张七弦瑶琴。
无名试着拨弄琴弦,凝神谛听,匣案之中却似有细丝在梭动。料想打开dòng府入口的机关就在琴中,可琴曲繁多,一时苦无头绪,难以尽试。
他缠绵病榻已久,此番与玉非关较量,一击用尽全力,负了伤,神思有些困乏,加之腹中饥饿,见暂不能逃出玉非关的dòng府,懒洋洋地往石chuáng上一躺,闭目养神。
“大哥你怎地又躺下了!”无敌翻箱倒柜,恨不得拆了dòng府,即刻逃出生天。
转头见无名犯了懒,似要入睡,气不打一处来,奔至chuáng边,攥住无名的胳膊使劲摇晃。
无名嫌他聒噪,不假思索地反扣住他的脉门,施力往chuáng上一带。
――若在平日,无名想要把无敌拉入怀里,须得全副心神对待,所耗的力气,和拉一头猛虎入怀无不同。可自从逆行《天人五衰》心法,深悟七返九转之妙,外表虽无变化,经脉和筋骨之健,却已远超常人。否则,就算以苦ròu计诈死,也不能一击制住玉非关。
他却不知自己功力jīng进,已和无敌相差甚远,照旧用了八分力。
无敌没个防备,骤觉手腕让一股诡奇的劲道攫住,来势之迅捷,竟颇似玉非关。一时天旋地转,没头没脑地撞在无名肩上,他眼冒金星还没嚷痛,就听无名在耳边恹恹地道:“无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你是想撞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