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_作者:螟蛉子(16)

2017-01-13 螟蛉子

“你那封信,”无名这才咳了一声,嗓音变得清晰有力,“不是谁都能送的。”
“怎么说?”
“我有个朋友,衙门里当差,可以jiāo给他送。”
庄少功万没料到,这少年郎,居然也有朋友,而且是衙门里的朋友。
他将信将疑,令车夫驱车前往。一辆车两匹马三个人,来到州衙的大门口。
永州州衙,坐北朝南,朱门黑栏外镇着两只石狮,四处横竖挂着字,雄伟肃杀。
庄少功忽想,无名伤了山匪xing命,庄家上下数百口难逃gān系,不由得一阵头晕。转念又想,古人说得好,只要心体光明,暗室中也有青天。迟早要面对,他qiáng撑着举步上前――
此时,永州衙内,府尹正吃着早饭,皂役来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来者何人?”
“那人自称无名,”衙役转了个圈,“……大人,人呢?”
“老夫在桌子底下,”永州府尹小声问,“那瘟神,在何处,来做甚?”
“在门外,说是找应捕头。”
“――有人找我?”一人闻话提刀来问,“舅舅,你怎地蹲在地上。”
府尹见了,起身把他抱住,老泪纵横:“贤外甥,你如何得罪了那丧门星!”
这人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无名?”
府尹听见无名这两个字,二话不说,又咻地蹲到了石桌下。
“舅舅莫怕,”这人放下刀,扶起府尹,“他是冲孩儿来的。孩儿去年在刑部供职,比限内未曾拿住他。办事不力,罚了一百棍,罢职发回原籍。幸得舅舅收留,才有了今日。”
府尹听罢,绝望道:“贤外甥,就是这个人害了你……也罢,贤外甥,你先走,老夫不做人了,把官印收拾了,包些银两,今日就上京辞官,让三班六房散了,都逃命去!”
这人道:“舅舅这是什么话,孩儿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他来见我,必有缘由。”
庄少功在州衙外候了良久,有人请去后园,始才相信,无名真有个衙门里当差的朋友。
到了后园,只见一人抱刀立在石桌前,黑披红衣,英姿勃发地喝道――
“无名,你这杀千刀的钦犯,应某不找你,你倒要送上门来?”
庄少功听到钦犯二字,脸色一变,一口气没提上来,几乎要晕过去。
无名一手扶着他,向那人道:“鹰爪应,这是庄家的少家主,要我来投案。”
那人听闻是庄家少主,脸色也是一变,似觉庄少功深不可测,向无名道:“好,我倒要看你耍什么花样,你的罪状已是罄竹难书,打算投什么案?”
“我在百丈山下,吓死了一个山匪。”
“就这一件?”
“我还伤了‘宰羊铺’的小二。”
那人闻话,倒抽一口冷气,凑到无名耳边,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无名慢腾腾地,迈了一步,仿佛费了很大力气:“你说。”
“……能不能……”那人艰难道,“再借一百步说话?”
一百步之后,两人撇下庄少功、车夫及一gān偷窥的官吏,来到后园假山上的凉亭内。
“无名,你还是这般无法无天,”黑披红衣的那人道,“那‘宰羊铺’,可是‘神调门’的盘口,你到了潇湘,不比在阳朔,‘宰羊铺’为何卖人ròu,为何没人动它,你不清楚?”
无名潜运内功,传音入密:“我找你不为这件事。”
“唉,我知道你不怕‘神调门’,但‘神调门’盯上了你,你还来永州,岂不是害人?”
无名像是没听见:“我劫了一箱红货,山匪的,你拿去花。”
“――你是嫌货扎手吃不下罢?我自帝京沦落州衙,五品到末入流,你还要拉我下水。”
无名仍是没听见:“然后,你去庄家送一封信。”
“啐,去‘劫门’送信,疯了不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湖上传你应惊羽擅she,只比无敌差了一石,半里外,不能一箭将信she进去?”
名为应惊羽的红衣人道:“这个是没什么问题,我那把极反弓,岂止she半里,但我有要事在身,九月初九,金陵乾坤盟比武招婿,不是你来,我这就告休沐动身了,实在没工夫送那什么信。”
“比武招婿?”
“不错,夜盟主为他的千金夜烟岚招如意郎君,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