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大少爷受了冷落,一发地胡作非为。
你和你大哥去大理府不久,他吃醉了,心里不快活,来寻我的不是,说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忘恩负义,势利眼,不愿跟他,瞧不起他。
他说我瞧不起他,才当着他的面,与你眉目传qíng,故意气他……
我到底有没有瞧不起他,故意气他?怕是有的,我就是瞧不起他。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常和府里的仆役逗闷子。就连孔雀,我也常去和他玩闹。
你来之后,我见你样貌体面,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门当户对,便动了心思。万一要是成了,我就跟了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算不能成,也能气死大少爷。”
无敌听得一怔,喜鹊又道:“我说这些,想你知晓,蒙大少爷不是无缘无故欺侮我,我也不是因你才和他起争执,失了清白。如你大哥所言,是我毫无自知之明,引火烧身。假若当初,我懂得御夫之术,发现蒙大少爷和其他丫鬟厮混,就制止他,和他哭一哭,闹一闹,也许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可我就是瞧不起他。我也见过有丫鬟引诱小少爷,小少爷却不为所动。说到底,大少爷就是软弱无能,我和他都是自作自受。”
这丫鬟和蒙大少爷的恩怨颇为复杂,无敌不知说什么才好,深吸一口气才问:“我那王八大哥,说你毫无自知之明,引火烧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你从大理府回蒙府之后。蒙大少爷将我绑在屋内,我想求救也无法。
一转头,却见一个少年坐在窗棂上,窗棂外是府内的荷池,不知是怎么进来的。
我认得他是你大哥,央他带我去见你,想你定会助我脱身。他却说我没眼色,还说他和你是青梅竹马,不杀我已是客气得很了。我这才晓得,你和你大哥是一对断袖。
我真以为你大哥要杀了我,你大哥却教我在孔雀路过时,假作自尽,bī孔雀来寻你,让你来救我。我怕孔雀不会答应。你大哥讲,孔雀有一帮弟兄,想趁朝廷打压土知府时起事,拥护孔雀做头目,不再受朝廷制约。因此,孔雀定会答应我,让你为我出头,以便激怒大少爷。大少爷打不过你,势必告官。待蒙府因此大乱,孔雀才好起事。
我自是不信,孔雀待小少爷何等忠心,怎会聚众起事?你大哥教我姑且一试。
我实在不愿嫁给大少爷,便依了你大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无敌听罢,几乎要把竹篓攥碎:“好得很!说到底,全是这王八的算计!”
喜鹊道:“这些事,你大哥要我守口如瓶。他说你有娶妻生子的念头。他说你……是个蠢材,你到底想要什么,恐怕连你自己也未理清。他要看你的决断。你若救了我,携我一走了之,往后你我能两qíng相悦,他便认了我这个弟妹,保我二人一世平安。”
说到此处,喜鹊从袖中抖出一叠银票,jiāo给无敌:
“这是你大哥给我的,今后你我有什么难处,或患了疑难杂症,教我重金聘请鬼市的‘马上飞递’,把信递在桂林府的五福当铺,便能化险为夷。我问他,既是青梅竹马,怎么舍得成全你我。他不答只道,你让他明白了许多。五劫一心,乐则同乐,忧则同忧。就算时移事迁,各自成家立业,不能再生同衾死同xué,你也还是他的兄弟。”
无敌听到末了,如鲠在喉,再也忍不住,把手拳住,拿胳膊遮了眉棱骨,骂骂咧咧地道:“这死王八――平常不给好脸色,散伙了才矫qíng,他几时拿我当过兄弟!”
喜鹊见状,挪身坐了过去,抚了抚他的肩:“哭成个泪人儿,就别逞qiáng了。”
“啐,哪个死王八逞qiáng?下关风大,老爷眼里进王八、呸,进灰了!”
无敌揩尽涕泪,夺过银票,就要往火里扔,以示自己视银票如粪土。
然而,这一大把银票毕竟不是粪土,何况承载着他梦寐以求的兄弟qíng谊。
他又把银票塞还喜鹊:“老爷现下心乱,没想过娶妻生子,打抱不平若为娶妻生子,便不是好汉!老爷救一个娶一个,就不在此处,早已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了!”
喜鹊不知好汉为何物,顺着无敌的话说道:“我理会得,我服侍蒙夫人多年,有些话还是听得明白的。你说自己也让男子玷污了清白,不但是在劝慰我,也是在婉拒我。你还是在乎你大哥的,或者你喜欢其他女子,看不上我这个丫鬟,那我便不知道了。”
无敌憋了一口气,不愿承认自己还在乎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