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局外人都这么说,自然更令人放心了。”我鄙夷一笑,“你说的那些个鹣鲽qíng深,实在只令人觉得蠢不可及,不过是个失节妇人,也值得堂堂大将军受这么些年的委屈么。真可惜,我对卫氏没半点感德之心,你们自去感慨你们的,与我有何相gān,我是冷血无qíng的小人,从来只顾虑自己的感受罢了,更何况,父本不是亲父,母又不yù为我母,我又何苦赔了自己这一生帮卫大将军演那红颜戏文。”
作者有话要说:
☆、局中痴人
夜里合衣躺在客栈的chuáng上,只觉头沉得厉害。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大夫配好的药却没喝。只因为卫尚高yīn阳怪气的那句“带着一身药味陛下见了想必更能体谅你这一路的难处”,我就将整碗药掼到了地上。
今晚的夜怎么这么长,我迷迷糊糊想着不断的翻着身,chuáng板又硬又硌,怎么都躺不舒服,喉咙渴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去摸桌上的茶壶。
茶壶仿佛比平日里重了几倍不止,我拿起来的时候壶盖和壶身一直在不断相撞,发出抖抖索索的咔咔声。好容易对准杯口,好一会也才倒了半杯出来。
我心下气恼,砰的将茶壶落回桌面,拿起半杯茶一饮而尽,却呛的自己咳嗽连连。
“别急,慢慢来。”有个人在身边坐下,轻抚着我的后背说。说完拿过我手中的杯子再倒一杯茶,放回我手中。
“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发烧了?”
我想我一定是得了大疾,那个连想起来都心痛的人此刻却虚化于实坐在我身边。可这于qíng于理都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只身悄然来到这里,他应该在燮城才对。
“额头怎么这么烫!快躺下来。”他的手掌触摸到我的额头,凉飕飕的,这不是梦。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我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紧紧抱住他,他曾是那个给了我满天繁星的人,最后只落得了一地冷清。到了燮城该如何在他面前请罪我早已想好,只没料到他会如此突然的出现。我想好的那些说词,在他倒映的眼眸中一下就失去了意义,再也无谓出口。
“朕这就命太医进来给你瞧瞧。”他对我温和的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不用。”我急忙之下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不妥正想缩回,却被他反手紧紧抓住。
“凌风……”他一声叹息,我倔qiáng的扭过头去,死命将眼中的泪意bī回去。
不过短短几个月,我不知多少次想过老天若不眷顾,大概与他永无相见之日了。
“你肩膀的伤是怎么回事?”
“……路上遇到匪人,吃了点亏而已,无大碍。”
固然可以将实qíng说出,可赵玉熏的所为他未必不知,眼下还不知道局势如何,我不想令他为难。
更何况能在这种qíng况下再次相见,他能如往昔一样温柔待我,简直就像一场绝世惊艳的梦境,我如何舍得用生冷的话令梦醒。
“陛下如何到了这里?”
“琐事罢了。”他扶我躺下,帮我盖好被子,微凉的手仍握住我的五指。
“你好好休息,朕在这陪你。”
那句“为你而来”到底不曾出口,我想将手指抽离出去,他力气却大的骇人,只是不放。
这张脸在梦里见久了,一时倒有些真真假假的迷茫。两人半响没说话,我却渐渐将他看的真切。
不过几个月而已,他眼中的疲惫感却更重了,眉头下意识的轻蹙着,似乎那里有着抚也抚不平的烦恼。在烛光下,不知是否错觉,他鬓边有了一根银亮白丝,还未满三十岁的帝王,怎会有着过早出现的烦恼丝?
我一下就恼了,腾的坐起来道:
“陛下打算这么在chuáng边坐一夜么?”
“朕无事,快睡快睡,朕保证在你醒来的时候还在。”
“胡闹也该有个度,这夜深露凉,再一过臣的病气……陛下这是将社稷至于何处了!”
“好了好了,说这些官话,待会喉咙又该难受。”他只一味好脾气的哄着我,“等你睡着了底下的人自然伺候朕去休息,所以你快睡吧。”
他说完这话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浑身都颤栗起来了。
魏光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没再迟疑,忽然搂住我的腰将唇压了上来,我支住身子的手一软,任自己被他这般拥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离开了,我终于伸出手回抱了他,将头埋在他衣领处,那悠然淡雅的龙延香和记忆里的一样,还有他温暖的气息,我的眼眶又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