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多久,御史胡宁远当朝弹劾已出使西凉的太史令周世林,称其“枉有虚名,空耗国力”。此言一出朝中议论纷纷。丞相崔见知也乘机表示周世林一介庸流,难当大任。太中大夫顾允先则争锋相对,提出眼下形式本就岌岌可危,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我冷眼站在哪里看着群臣叽叽喳喳,什么也没说。父亲也没有表态。难得的是中书舍人郑息淳――皇后的父亲,居然也没吭声,果然为官多年是只老狐狸。
魏光澈坐在那里,看起来也被底下的臣子闹得有些疲惫。见时机差不多,兵部尚书楚桓则上前道:
“陛下素来忧心两国战起祸泽百姓,眼下胡御史虽言之有过,但并非无可取。周大人为人耿直,兼修典籍多年,用心虽好,行事难免纸上谈兵了。陛下若拿不定主意,不妨换个人试试。”
楚桓话音刚落,我立即感到十二旒后的眼神向我投来锐利一瞥。
“那依楚爱卿之见,朕该派谁去才好。”
“启奏陛下,臣霍南山愿头系马前,为陛下解忧于万里。”
霍南山一脸慷慨昂然,就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示众的样子。
“……”魏光澈没有立即表态,右手食指一直在摩挲着龙椅的金色扶手,似举棋不定。
见霍南山如此,朝上又掀起了新一轮的争议,我却已没兴趣理会了。这点小伎俩魏光澈固然略加思量就能明白,却也不是真打算能瞒住他。
“启奏陛下,臣卫凌风觉得霍大人此言甚是,若是太史令大人不堪大用,陛下不若换人为妥。霍大人素有文才,想必西凉王也曾耳闻,这般也能体会陛下待其之诚。”
低头站在那里,手心却蒙了一层汗,我这是在赌,赌魏光澈终究不忍让我失望。
谢天谢地,这个时候又有一人道:
“臣也举推霍大人。”――说这话的是外公曾经的门生,太常卿公王雅伦。
如此算是半斤八两了,只要魏光澈不那般固执起见,人完全可以换回来。
果然,魏光澈又等了片刻后道:
“既然众爱卿都这般认为,那就先等司天监夜观天象,无大不妥霍爱卿就择日启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惊破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开始忙了,会尽力跟新,但恐怕不会很勤快,好在故事已经发展了大半,要是觉得一章章追太痛苦,不如攒一段时间再看。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喜欢该作的大家,凉某唯一可以保证的是这绝对不会变成坑。
我知这么做是寒了魏光澈的心,这般的bī他,纵然qíng有可原也难免留下芥蒂。
他没再召我去山海楼,更没再私下见我,每日上朝如同普通的君臣相见一般。明明的是能想到的后果,我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消沉了。
下朝后大部分的时间里,除了练功,我都耗在了麝云坊,特别是晚上。我不愿回那张沾染了龙涎香气息的chuáng上休息,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反而比较好受。
但那夜夜笙歌的场所毕竟无法让人安眠,常常一睁眼才到三更,外间灯火明亮,阵阵调笑声传来,这种时候总有一会儿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长此久往我患上了偏头痛,倒没有多严重,只是常常在清晨的时候轻微的发作,一麻一痛jiāo替着在脑内盘旋,令人只觉得乏力。
仁渊有时也会来,见莲珊抚琴时我恹恹一旁的模样就道:
“牛嚼牡丹,白费了莲珊的好琴艺。”
“你若看不惯大可闭上眼睛。”
“杜衡公子还真是人不若其名,一点也不风雅。”
我懒得接话了,一口饮尽杯中陈酿,随即在软塌上倒了下来。
“你这一日日的留此厮混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嗯。”我闭着眼睛应了声,感觉他靠着软塌旁坐了下来。
“婚事怎么样了?”
“没剩多久了。”
“这我知道,只是想问你准备可齐全。”
“大概吧。”
“什么大概,人家可是顾大人的千金,总该以礼相待。”
“知道了。”
“你和你爹商谈过了吗?”
“没有。”
“什么?”仁渊qiáng行把我拽起来,“你不会到现在连卫府都没回去过吧。”
“是啊,明天回去。”推开他的手,我又躺下了。“且让我休息一会儿。”
他不再作声,我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就算不回去又如何,不拜天地又如何。怎样都好,现在的我,只是空虚得整个人都浮在空中一般,为了不让自己清醒过来重重的砸在地上,今晚我喝了有一大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