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小弟才疏学浅,家父的本事也没学到个一成,日后若行错了还得仰仗各位多包涵。”
“卫世兄何必如此谦虚,能让皇上钦点自是不同我等凡物,既有世伯照拂,又得皇上青眼相加,自是前途不可限量,来来来,我敬世兄一杯。”
左一句夸右一句赞,没一会儿功夫我就被满桌人敬了一大圈酒,看来是存心想灌我。
“各位谬赞了,大家都是给圣上当差的,今晚可着劲找乐子累过了头,明早难免不好jiāo差,依我之见不如……”
话没说完,我就被身后掌柜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说了多少次,福临楼是什么地方,也能容你们这些下三滥来缠,趁早别讨打!”
“大爷行行好,之前不是答应了么,我闺女的嗓子您也知道,她娘还在家chuáng上等着抓药啊。”
“我是答应过,可你也不看看你这不长眼的女儿,人家韦员外不过是摸了把手就敢摞脸子,还真以为自己是王府的天仙啊,趁早给我走,没得把我这客人都得罪光了。”
回头一看,一个脸上皱纹比刀刻还深手里拿着把二胡的老人,正苦苦哀求穿着酱紫绸缎的大掌柜,旁边的少女看着倒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说实话,长得真不如何,既是京中的员外好歹该有些见识,也太急色了。
扑通一声那女子就跪下了。
“大掌柜,我再不敢拂客人的面子,求大掌柜给我们爷俩一次机会,您是信菩萨的人,我娘已经两天没钱抓药了,求您给条活路。”
“chūn芽,唉,我可怜的孩子。”老人用衣袖擦了把泪,“是爹没用,对不起你们娘俩。”
一旁的孙迟听得不耐烦了。
“这福临楼可真是越开越好了,怎么,爷们吃顿饭还得安排两个唱戏的啊!”
他一嚷嚷了掌柜赶忙来安抚。
“瞧孙大爷说的,这不是忙起来疏忽了么,我这就着人给您这桌上壶新烫花雕,算我账上,各位爷只管慢慢吃,两个泼皮现在就打出去。”
“行了行了,别太yīn损,正好我们这一桌全是大老爷们也无趣,那小娘还算头脸gān净,叫过来给唱两曲助兴。”
“是是,您且等着。”
掌柜忙点头哈腰的答应着,接着那对父女就来了我们这桌旁。
两人的衣服虽破旧,倒还浆洗得gāngān净净,那女子穿了件浅杏色罩衫,更显得单薄,站在那儿低眉顺眼的。
施了礼,老人问:
“各位爷想听什么?”
“哟,莫非爷点什么她都能唱?”
“小人的闺女以前也曾读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只要是惯常的,想必都能哼上几句,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孙迟眼珠转了转。
“行啊,崔国辅的白辞来一段,最近廊坊里不正红着么。”
哼,果然没安着好心,我咬着牙在一旁冷笑起来,明明看着也是长了脑瓜子的,却想不到这么蠢。
那老人显然不明白,忙应声调弦,他的闺女看了我一眼,似觉不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嗓了。
“洛阳梨花落如霰,河阳桃叶生复齐。坐恐玉楼chūnyù尽,红绵粉絮`妆啼。董贤女弟在椒风……”
“该死的东西!”
刚唱到这里孙迟一声大喝,拍桌站了起来。
“大爷一时疏忽你们倒敢蹬鼻子上脸了,没看到卫副统领在这里,嘴里胡嚼些什么!”
他转过身来又对我一脸诚恳的说:
“刚才喝多了并未想到那一层,只想到这调子最近红的很就顺手点了,话又说回来,有卫老弟在董贤原也不算什么,只是老弟自己可别多心了。”
他话没说完,一旁已经有人嗤嗤笑了起来,谁人不知董贤身为男人以色侍君,他要不特特挑明了说原本别人也不好疑到我身上的,现下这么做了,真是活腻歪了。
要整我方法多的是,他却选了这么一招,连皇上也敢牵扯进来,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这万一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意气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那对父女忙跪了下来。
“本来存个好心想帮一把,果然是扶不上的贱民。”
孙迟示意左右安静,笑嘻嘻的看着我说:
“卫世兄,如何,要不要兄弟帮你把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收拾了?”
我拿起桌上的酒一气灌下,随即将酒杯砰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拔出剑来。
孙迟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