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伤口长了些却不怎么深,敷些普通的金创药半月就好,再留不下痕迹的。”
“嗯。”
知道不会留下疤痕,我心里却隐隐有些连自己都毛骨悚然的遗憾。
“你叫什么名字?”赫连肆星问。
“小人名叫周云。”我随口瞎编。
“嗯,周云,你一直在军营里gān杂活吗?”
“是。”
“一直都弄得脏兮兮的?”
“是。”
“你小子倒机灵,亏是个男的,要是女人的话……”他轻咳一声没再说下去,“只看半边脸倒是好模样,你家中人都跟你一样有副好皮囊?”
“禀大人,小人自小父母双亡是被别户收养的,因此倒不曾与别人相像。”
“原来如此,嗯,你看上去不像是泷水这一带的人,倒像是……咦?”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我心中大骇,但也没办法,只能依言照办。赫连看着我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讶异道:
“你的亲生父母,莫不是忽兰人?”
“小人那时年纪尚小,亲生父母的事qíng实是记不清了。”
赫连肆星竟能在短短时间内注意到常人根本不会留意的细节,并立刻做出正确的分析。连我本人都是最近才得知的秘密,他却发现的如此的轻易,难怪年纪轻轻就能统帅三军,成为西凉不可或缺的要人。我不由在手心里捏把汗,可他接下去的话又让我安下心来。
“原来是忽兰人,怪不得……我开始还在想这等长相难不成是……”他笑了起来,“算了,果然是我太异想天开,将不离阵,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将军恕罪,小人不明白将军的意思。”我装糊涂。
“不需要明白,我自言自语而已,既然有忽兰血统那就更好了,以后跟着我也不怕被当成羌无人欺负。可惜你对父母毫无印象,不然倒可以问问。这双眼睛罕有的很,多半血脉高贵,自从忽兰国破后等闲还真见不到了。”赫连肆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问旁边的人:
“公主这几日可来信了?”
“禀将军,还不曾。”
“嗯,估计她是按捺不住又要亲自过来,真是的,三番四次的来回就是为了找机会见那个……算了,等她来了再说。”
他似乎在回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
“那天在墙头实是没看清,对了,你在泷水城里长大,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定安侯的次子,如今的嘉远侯卫凌风的事qíng?”
“小人不过布衣百姓,那些京中的事qíng实是不了解。”
“也是,听说他长得俊美非凡,别说女子,连男人见了都会动心。”他打趣道,“不过这种传言总是爱夸大,别的不说,你要治好了脸上的伤疤说不定也不比他差到哪去。”
“小人蝼蚁之身,如何能与大人们相较。”
“那是西凉在胡chuī大气,在小的心中将军不知要qiáng于那个绣花枕头多少倍。”一旁的士兵忍不住也跟着说。
“你少拍马屁了,那个卫凌风单论she箭很有两下子,武功肯定不弱,眼神也够尖锐。只是既然为将就不是单枪匹马的事,至少排兵布阵上我是绝不会输他的。”
“本来还想着有余世清在多少有些棘手,现在只留下个陈硕倒真的不足为惧。”幕僚也在一旁帮口。
“听父亲说陈硕年轻时也出击果断,只是现在上了年纪倒一味爱退缩了,我看他是因为之前跟着卫淳山好两年,卫淳山是个凡事爱自己拿主意不与他人多言语的,影响的陈硕到这把年纪还对自己的判断没信心,少个几分把握就不敢动手。”
他说着倒有些惋惜似的。
“当知道战场上瞬息莫测,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尽如人意的机会呢。”
“将军出生高贵,自然想得比常人远些。”
“出生低并非就等于是庸碌之徒,只要你有本事夺取天下,哪怕是个要饭的呢,史书上最多来一句布衣出身。一个人真是凭本事赢得了那么大的权利,别说将来,连过去也能改变。”
赫连肆星倒是个敢说话的,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夸夸而谈也不怕别人怀疑他有不臣之心。只是,过去发生了的真能改变吗?改变的,到底是别人的记忆,还是终于骗过了自己。
晚上躺在chuáng上辗转难眠,眼下我有了两条路,一是按着原来的计划寻到机会就跟着供给部队去西凉;二是乘赫连肆星不备之时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