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对他笑，“chūn风，来，帮我接上。”
耳边仿佛全是缥缈的声音，不停地叫着他，“chūn风。chūn风。”
瘦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他害怕得发抖，下意识死死捏住怀中的《醉chūn风》。
恍然又看见一群陌生人将他团团围住，不断bī近他，然后狰狞的面孔冲他说着，
“拿来！jiāo出来！”
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在一个无尽循环的梦魇里，他找不到自己的安身之地。
他知道，云剑山庄不是他的家。
一声清脆响亮的jī鸣，chūn风兀的从chuáng上坐起来，梦魇醒了，是第二个明天。
窗外有簌簌的声音，chūn风穿着单薄的衣裳出去看。
秃鹫立在屋顶上长嚎一声，屋外的人在舞剑。
少年只一身轻快单薄的白衣，行云流水的动作，剑刃破开空气发出裂帛一般的清脆响声，轻盈又显畅快。
一套动作下来，云暮笙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向站在屋檐下的chūn风，
“醒了？”
chūn风呆了一阵，然后愣愣点头。
他披上银狐皮的披风，口中chuī出一声响亮的口哨，秃鹫缓缓落到他手臂上。
结果谷风递来的生ròu，他一块一块喂给秃鹫。
“昨晚梦魇了？”
chūn风只是点头。
“害怕？”
依旧点头。
他转过头看向chūn风，眸子里无波无澜，“多怕几次就习惯了。”
chūn风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手臂上的秃鹫吃的心满意足，盘旋而去。
冬天的早晨，chūn风依旧穿着那件破烂的单衣，也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如何，他站在原地打了个颤儿。
云暮笙把披风披在他身上，宽大的披风把整个瘦小的身子都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依旧是没有表qíng呆呆地看着他。
“谷风，吩咐下面给莫少爷做些合身的衣物。”
披风带着暖和的温度，chūn风这才有些缓过来，又将披风拢了拢，整个身子缩进披风里，似乎这样就能躲过那些可怕的梦魇，躲过chūn风阁噩梦一般的灾难。
“这几日早晨你可以晚点起chuáng，趁着剑还未铸好，你先去看看剑谱。”
chūn风抬头望他一眼，“我不想学剑。”
“为什么？”
他似乎是个十分倔qiáng的孩子，“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云暮笙不屑轻笑，“那也由不得你。”
chūn风咬着嘴唇，没说话。
“你只有拿起剑，才有和这个江湖说话的资本。”
chūn风撇过头，“我不想和他们说话。”
云暮笙挑眉，嘴边溢出一丝肆意的邪笑，
“可你得报仇。”
“你若怕，便每晚抱着剑睡，你若恨，便拿着剑去报仇。除了你，没人能帮你。”
chūn风愣愣地看着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似乎对这些，还不怎么明白。
云剑山庄的这一顿早膳是离开chūn风阁一年多以来，chūn风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院子里也有书房，想看什么书，叫谷风帮你取便是。”
chūn风不怎么说话，只默然点头。
云暮笙又拉起他的手，“走吧，去藏书阁选本适合你的剑谱。”
chūn风只由他牵着。
常年难以一见的云剑山庄上等剑谱，全部都陈列在chūn风的眼前。
“你自己选吧。”
云暮笙放开他的手，“你自己选吧。”
他踮起脚艰难地拿下几本剑谱，脸上的神色是不属于同龄人的认真。
“这剑法太yīn柔，不是很适合。”
云暮笙微微讶异地看着他。
“这剑法虽能一招制敌，却无御敌之术。”
“这剑法太保守，并无攻击xing。”
“这些也能算是上等？”语气里颇有几分不屑，“我chūn风阁阳chūn指都比这厉害。”
云暮笙瞳孔微缩，“你真能看懂这剑谱？”
chūn风十分笃定地对视他的眼眸，“你若是觉得我看不懂，就不会给我看了。”
“倒有几分天赋。”云暮笙脸上也并无赞许的神色，“江湖传言你天赋异禀悟xing极高，倒也有几分可信。”
风脸上这才有了些表qíng，带着些许自负看着云暮笙
“我自两岁识字，翻遍各种生涩古籍，你这些剑谱又怎能难得倒我。”
终究还是少年人，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炫耀。
云暮笙淡漠地眸子看了他良久，突然古怪地笑了一声，反问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