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刘家村儿最近的城无疑是江陵,江陵城里达官显贵比穷乡僻壤自然要多,也有常开的戏楼子与常驻的戏班子专供这些人尽兴,可是,好角儿毕竟有限。
王七爷家这喜事儿赶得不巧,王家派下人进城请戏班子的前一天,江陵城的首富张员外家要给夫人做寿,不仅请光了江陵名角儿们,更是把所有常驻江陵的戏班子包了圆儿。
王家下人连跑了几家儿,都被推辞了出来。
请不到戏班子事小,王七爷正在兴头儿上,这点子事儿都办不成,王七老爷扫了兴,这下人就别想再领王府的差事儿了。
此人上有老母下有稚子,全仰仗他这份儿活计养家,因此分外担不起丢差事儿的后果,正在江陵城外急的团团转,一抬头,却见迎面一行人正准备进江陵城来。
那群人为首的是个看上去还算富态的中年人,身后跟着好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背着行头儿箱,带着大鼓小锣,仔细瞧瞧,竟然好像是唱戏的行头儿。
这个王家的下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抱着一点儿侥幸的心理上前去问,瞬间喜出望外。
那为首的富态男人竟然是个戏班子的班主,他们自称是从北边儿来,准备去淮扬一带,赴个堂会。
王家的下人几乎喜极而泣,当即说了王家遍请戏班子无果之事,恳求这位班主带着几位老板去赴刘家村场这场堂会。
班主原本好像有几分犹豫,略一思考,才答应了下来。
下人惊喜之下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更没注意到这位班主脸色里异样的yīn森与寒光,只是欢天喜地地jiāo付了定金给这班主,再三叮嘱开戏的日子与地点,就急匆匆地回去复命了。
此人完全想不到,他请回来的这个戏班子,就活像请回了催命的无常。
他更不知道,那一场席卷江南的滔天大祸,竟然也皆起于他走投无路之时的一念之差。
作者有话要说: 这故事没写完,明天继续,今天某漠终于能在十二点前上chuáng睡觉,谢天谢地。
啦啦啦啦,其实我最喜欢写这些推动剧qíng的小故事了。
一写到闲七杂八的东西某漠就特别兴奋,曾经有个理想,想去做悬疑作家。
不知道回来偷摸写悬疑灵异题材有没有人看~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又要开脑dòng了==
☆、第52章 7.23
待到约好了开戏这一日,未曾冬日的江陵城城外村庄,细雨落后江天如洗,丹树染霜,晚秋的江陵城夜,青山如墨玉,荒僻之外的村路淡拥秋寒。
然而这王家下人从日i之时,就揣着手儿守在村口儿犯嘀咕。
找戏班子那天他急昏了头,掏钱掏的比上茅厕掏糙纸都痛快,回来一细想,心里就没了着落。
万一这伙戏子拿了定金转头跑了可怎么办?
虽然这世道民风还算淳朴,走南闯北的人都讲究一个“信”字,但毕竟人家一不是当地人士,二不是出名的班子,十几二十年都未必路过一次这江陵城外,跑起路来必然也没有什么被抓住的隐忧,甚至于也没有什么良心上的负担。
下人在王七爷面前chuī的天花乱坠,拍胸脯打包票糊弄主子的营生gān的一气呵成,然而这孙/子心里毕竟没底,一转头儿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心知就算这戏班子跑了,也赖自己不长心。
王家下人心惊胆战地在村口顿了一个多时辰,探头扒脑儿抓耳挠腮,患得患失一如大姑娘怀chūn,等到他中原看见一队挑着行头儿箱子的伶人,自远处不急不缓地将到近前,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队伶人中打头阵的还是昨日所见那位略显富态、脸白似ròu包子的班主,也许是因为连日赶路,白胖的ròu包子脸上比起那日刚见时,还要多了几道褶子,露出几分疲惫落魄。
然而这落魄也掩饰不了他一双冒光的jīng明眼,带着走南闯北之人独有的滑头,若不是带着唱戏的行头儿太招眼不容错认,单独看这班主其人,不像戏班子里的人,到像个商贾,还是比较人不傻钱多的那一种。
晚秋天色暗得早,还未到开戏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擦了黑。
王家下人看见班主多了几道褶子的ròu包子脸,心里石头终于落了地,久旱逢甘霖一样一路小跑迎了出去,感恩戴德地把那一队伶人迎了村子。
这一队伶人熟门熟路,想来也是常跑这种堂会的老手儿,挑东西扛行头儿的手脚分外麻利,看得出来个个都有身轻如燕的身段儿和戏台子上过硬的本事,唯一的缺点,大体就是嘴都像是鸭子拴了绳儿,贴到他身前儿去问话儿,人家恐怕都不搭理你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