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却根本不管蓝采随时准备炸毛的qíng绪,飘忽多时的身形终于渐渐慢了下了。
触目所及皆是大大小小的泥潭,被冲断的浮木与不知何处飘来的杂物七零八落地堆在一旁。
洪水过后尸骨无存的荒村近在眼前,破屋残垣再也瞧不出原主人那前三百里后三百里盖阿房宫一样的气派,徒留了颓然萧索的死气与腐烂淤泥发臭的气息。
泥浆与秽物上结着薄薄一层水雾似得残冰,撑不住力气一踩就碎。
秦风打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淤泥里走,最终立在一扇被冲垮的门前,门都不用推就直接跨了进去:“跟我来,到了。”
淤泥里似乎还隐隐约约埋了什么东西,像是牲畜被扯断的烂蹄,又像是死人的残肢。
到死无葬身之地或死无全尸之时,贫贱还是富贵,是人还是牲畜也不过是一段令人作呕的腐ròu。
蓝采皱了皱眉头,压抑住恶心之敢不再去看,跟着前行两步,才愕然发现那被洪水冲的褪色的木头牌子。
木头经过水的反复浸泡又经过日头bào晒,已经露出腐烂的意思,而那上面三个血红的字却在这反复的摧残中被磨出了更鲜艳的颜色,似乎有人用血重新描过一般,醒目地钉在树上,无声诉说着此地活人灭绝的**之后的凄然。
这里竟然是那千里祸患初始之地――刘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 在自我的小皮鞭抽打之下,某漠终于把自己的手速从3000/天bī成了6000/天。
然而自己开的大纲太烧脑,某漠也终于遭了报应――无论怎样这文儿都好像写不完一样。
哭唧唧,宝宝真的没有神展开。
每天都困的要死,语无伦次的希望自己能梦游着来把这段儿写完啊讲真……
☆、第8章 .7
冬日艳阳下的荒村有一种诡异的空寂,人走过去,仿佛不是走进了什么村子,而是走进了什么恢弘的陵墓。
往昔之景、阡陌jiāo通在这空无一人的寂静里虚无地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仿佛那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被一场大水冲散成了须弥。
风漠然chuī冷了仅有几个活人汗湿的衣襟,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由内而外的如坠冰窟之寒。
蓝采皱着眉头随秦风一起踏过那块破门板,赫然发现,原来此地就是王家那圈地三百里的气派大宅。
只不过,再气派的宅子被水冲过,最多只能改成洗澡堂子,里里外外如同滚了泥的凤凰,已然落魄到不如糙、jī。
王家原本里三层外三层的宅院被这一群衣冠楚楚之人映衬,显得破败不堪――几处屋檐都被冲垮了,随着破烂的砖瓦和倾倒的柱子深浅不一地泡在泥里。
与外面那隐约埋着死人的泥潭不同,这府院里面地势高,脚下皆是成块的青石,像那岁月一样留不住洪水也根本掩不住死人,却意外地被那汹涌而过的一场大水洗刷的无比gān净,连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都不见。
秦风像是看懂了蓝采在想什么,可秦九爷就是秦九爷,在如此}人的地方竟然也笑的出来:“都冲到下游去了,我的人去下游看过。”
原来汉水下游江流的拐弯处有个刘沙滩,江水流经那里的时候会被山崖挡住,速度会慢很多,因此水流缓慢而泥沙降沉,江陵城外大水之后,那个流沙滩下堆了不少尸体,都是刘家村的村民。
蓝采愕然:“都堆在那里?大灾之后必发瘟疫,若是尸体腐烂……”
“不会的。”秦风优雅却利落的一脚踢开脚下一块儿挡路的破烂木板,“已经都烧光了。”
蓝采一愣,愣过之后,却无端升起一股悲凉之感。
这样或惨或悲之事,蓝采原本见过更多,因此那悲凉之感升起的时候,蓝采只觉得自己悲凉的没有道理。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是百姓是黎民,赶上天灾*,一命呜呼之后也不过是具尸首,还是被江水泡得发胀的那种,不一把火烧gān净,留着等瘟疫蔓延不成?
江南今年的光景已经够糟了,天寒本就致死,若是再发瘟疫,千里江南不知多少人要成饿殍白骨。
如果那死里逃生的王家小厮没有说谎,这王七爷怕是聚集亲朋好友老弱病残作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死,喜事变丧事不说,身后亲朋子嗣一概死绝,身后连个cao持丧事儿的人都没有。
已经不会再有人记得刘家村中人那一夜经历的大喜大悲了――活着的那唯一一个不仅对王七爷心存怨愤,更兼吓破了胆,怕是记得也会假装自己忘了。
人最怕假装,装着装着就容易当了真。
依旧是寻常巷陌,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