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忧患_作者:逸青_作者:(127)

2017-01-11 逸青_

“秦宫!”李冼叫不住他,疲倦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那厮杀的场面,鼻端萦绕的也尽是浓重的血腥之气,让他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他……杀人了,活了这二十三年,也终于……亲手杀了人。
墨问……这样的我,你还会不会喜欢……
“小冼?小冼!”
他隐约听见三哥的呼喊,眼皮却沉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只颤了两颤便再没了回应。
“小冼?!”李冶焦急万分,问那军医道,“他怎么样?”
军医给他把着脉,半晌道:“陛下太累了,应该是睡着了,但是脉象不是很稳,可能受了伤,找找有没有伤口。”
李冶轻轻托住他,却不知在哪里摸到一手湿热。他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眉头颦得死紧,“哪里来这么多血?!”
秦宫本来在一旁站着,这时候突然开口道:“大腿。”
“什么?”
“大腿里侧,你检查一下。”
李冶忙给他除了外衣,因他穿了一身黑,表面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可当脱去他的外衣中衣以及贴身软甲,李冶才终于明白自己摸到一手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他大腿内侧的皮肤早已被磨出了血,就算是李凌为他特意定制的马鞍也敌不过一连数日的奔波。亵裤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已经无法脱掉,用热水沾湿才一点点剥离下来,李冶看着那血ròu模糊的伤口,目不忍视,索xing转过身去。
自幼在帝王家长大的李冼,哪里吃过这般苦,可这一路上他竟一声也未曾吭过。李冶越想这些,心里便越疼,甚至开始后悔他以前为何不肯对这个弟弟好一些。
军医在给李冼处理伤口,李冶没敢去看,倒是走向秦宫,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秦宫。”
“我没见过你。”
“是。”秦宫微低头,没有带银面具,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还请殿下不要将我的身份说出去。”
这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李冶没敢忤他,只道:“知道了。”
他又去看李冼,再回头时,却发现秦宫已经消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愣了一下,浑身一阵汗毛直竖。
李冼身边……到底都隐藏着一些什么人……
“殿下,包扎好了,我先去给陛下煎药。”
“你去吧。”李冶跪下身来,铺好被褥,把李冼小心翼翼平放上去,才发现他手掌也被缠上了绷带,不觉更加心疼,同时一声轻叹。
明明……是连只虫子都不忍心按死的xing子,谁又能想到有一天竟会执剑杀人……墨问走后,你究竟变了多少?
用湿毛巾给他擦去脸上和身上血污,眉间那褶皱却是怎么也展不平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过于劳累,他的呼吸略有些沉重,面色也苍白得很。李冶给他盖好被子,安静看着他,竟是发起呆来。
qíng郎和弟弟,你究竟选择哪个?
他被自己没由来的问题问住了,摇了摇头,起身走向帐外。
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有痛恨这场战争,毁了他的qíng郎,还毁了他的弟弟。
五指悄悄紧握成拳。
李冼彻底清醒过来,已是数日之后了。他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尝试坐起身。
好……疼……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骑马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qíng?
早知道他就……就……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唉……
旁边矮桌上放着一杯水,他摸了摸还是温的,拿起来便一口气饮尽了,又歇息了一些时候,觉得有jīng神说话了,唤来帐外的守卫,叫来了魏麒。
魏麒一入帐,二话没说先把一张纸递给了李冼,道:“陛下,您想知道什么这上面全都汇总了,您看完再问别的。”
只见那纸上什么伤亡损失、城池现状、百姓qíng绪全都事无巨细一一列明,李冼看罢,笑道:“好你个魏麒,倒是未卜先知了。”
“嘿嘿……”
这魏麒是个虎背熊腰的东北汉子,他挠了挠头,“哦对了陛下,我们步兵都到齐了,粮糙也增添妥当了,塔悍来袭了两次都被我们打了回去。还有就是……林将军暂时还没有找到,尸首或者他身上什么重要的物件也没有发现,据……您那个什么玄羽qíng报部的沈箕说,他应该也没被塔悍俘虏,现在找不到这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跟他一起不见的,好像还有他那匹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