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朝着孙炅拜了三拜,起身盔甲红袍一展,翻身上马,喝道,“传我军令,抛弃负重,全力奔袭陕郡。活捉周帝姬泽!”
大军轰然应是。一骑铁军风驰电掣一般剑向陕郡直指而去。因傅弈约束军纪一路急速行军并无他顾,且所取道路乃是与山东之人商议特取安排的道路,一路悄无声息,直到陕郡三百里外,方被大周斥候发现踪迹。
“圣人,”大周斥候匆匆入内,面色惶急禀报,“前方传来消息,一支燕军奇袭而来,如今离陕郡已经不足三百里。”
姬泽色变起身,“燕贼安敢如此?”
神策大将军李伏忠一身盔甲大踏步入内,面色难看至极,“燕军一路疾行直指御驾。前几道关卡也不知怎的,竟没有燃起烽火。直到绕过东都发现叛军踪迹,如今叛军里离此地已近三百里,小半日马程可到。”当此之时,临近的大周驻军或被调走或被燕军缠战,一时皆无法赶至陕郡救驾,
“圣人,如今叛军兵锋即将赶至,还请您速速起驾,返回潼关。”
姬泽知事轻重,扬声吩咐,“命人传命潼关守将哥舒夜带军出关救驾。传朕之命,三军即刻出发赶往潼关。”
神策军匆匆出行,护送着天子御驾急速撤退,一路向着潼关方向疾行。随圣驾驻扎御营的一众大周朝臣猝不及防遇逢燕军奔袭,人心惶惶,亦随着圣驾急急向着潼关方向奔撤。
半个时辰后,傅弈燕军赶至长岭坡——大周御驾此前驻扎之处。探马从帐中出来,向着傅弈禀报,“将军,御帐之中东西凌乱,人是匆忙之间抛开东西走的。摸着御帐中的火堆温度,姬泽离开这儿时间不久,定不超过一个时辰。”
傅弈闻声心头一阵火热。
燕朝与山东合谋设下奇袭周帝之计,瞧着如今劲头,说不得真的能追击至周帝姬泽,若当真能生擒姬泽,则双方攻守之势逆转,可定下大燕百年基业。转身盔袍一扬,高声吩咐,“命令全体战士,即刻上马,全速追击!”
燕军上下亦士气振奋,同声应“是。”
一行策马飞速前行,因着心头生擒周帝姬泽渴念,倒将一腔疲累饥渴qíng绪摒弃了,犹如不知疲累,只心向着潼关方向极速追逐而去。
一轮圆日挂在西边天空,照耀在山壁之上,光辉耀眼。一条峡谷陈列山中,将山势分为两半,又深又长。大周军队赶了大半日路,行至此处,因战马疲累难行,难以为继,只得吩咐就地歇息片刻,稍稍饮马,略作盘桓。
行营东侧,用huáng色帷幕遮起的一座简易御帐中,天子和朝中一众大臣俱在其中歇息。
侍卫奉上食水,罗元崇等人虽没甚胃口,但想着一会儿行军急速,若不吃用好了,怕是跟不上皇帝行程,便都勉qiáng用了一些。
“圣人,”李伏忠入内禀道,“追兵将至,若是耽搁久了,怕是不好。咱们还是快快上路吧!”
姬泽点头应承,“也好!”起身道,“传朕之命——”忽觉头脑昏沉,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一个脚软跌坐下来,不由惊骇异常。
“圣人,”李伏忠变色,上前来扶,亦觉中了招,扶着晕眩额头。
帐中一众臣子相顾失色,老丞相罗元崇仰头厉声喝道,“哪个小人作乱,速速出来。”
“哈哈哈,”一声长笑声从外传来,来人揭幕入内,一身深绯一寸小花纹官服,长身玉立,飒踏风流,出旁人而立,正是兵部右侍郎郑襄安,
“臣给陛下请安,”轻轻行礼,”陛下可安好?”放眼望向帐中其他朝中重臣,“不知各位同僚可还安好?”
姬泽一双凤眸盯着郑襄安,忽的冷肃而笑,寒声道,“原来是你动的手脚。”
天子之威凝重如山岳,郑襄安平日定不敢承受皇帝的目光,只此时觉大势在握,竟油然而生踌躇满志之感,便将平日畏君之心放在一旁,悠然道,“正是。”
“郑氏家传有一种药,无色无味,只要入口一点点,便可命人手足酸软,半日之内难以剧烈运动。我在食水中下了一些,如今不仅帐中各位同僚,便是外头大半神策军,此时怕都没法子上马了!”
山东豪族数百年来孕育的风流姿态,流淌在这等王郑人家的血液里,便是行此宵小之事,亦无损风流之态,旁人便是想描摹也描摹不来。只是此时,帐中罗元崇、李伏忠等大将臣子瞧着郑襄安都是目眦yù裂,“逆贼,陛下待汝等不薄,汝等安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