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朗点点头,半晌又轻声提醒道:“景少爷你出去注意安全。”
“知道了。”景和又走回桌边,从瓷碟中抓了一大把瓜子才出门。
街上可是热闹,大热天的大家也不嫌热,一条窄窄的街巷人头攒动。街头卖糖葫芦的也不怕这太阳把糖给晒化了,自顾自在那儿起劲吆喝。景和听得心烦,又有些后悔走出来,外头太热了,他只穿了一层锦缎一层薄纱还觉得浑身黏腻汗湿,无奈只能撩起些袖子,刚好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他可不在乎晒黑这回事。他喜欢自己好看的皮相,谁不爱听别人赞美自己,但是他从小在青楼长大,旁的不知qíng的人总觉得这样眉目艳丽的男子也gān着不gān不净的勾当,这人呐,也不能太美,过犹不及。
晒黑点好,阳刚,有男子气概,省得再让人说他满身脂粉气。
走着走着只觉得今天这太阳是着了魔,即便是走在铺子投下的yīn影处还是热得人头晕眼花。景和想了想,前些天惹绿釉生气了,总得给她买点小礼物赔礼道歉。西街是女人们最爱逛的地方,上至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们,下至寻常百姓家的女子,都爱去西街买点小玩意儿。这么想着,他就转身绕进小巷子去西街了。
西街巷尾有家胭脂店,是全京城上新最快最多的胭脂铺子,送礼或自用去那家店再好不过。景和熟门熟路走进那家店。
掌柜看见景和走进来,亲自迎了上去。仙客馆可是店里的老主顾,景和又是仙客馆绿釉的儿子,自然享受到比较高的待遇。
掌柜见景和热得两颊微红,忙招呼打杂的人给他拿冰酸梅汁儿上来。景和用袖子擦了擦脸,满不在乎道:“掌柜的,最近有什么好看的胭脂吗?”
掌柜打趣道:“景少爷,这回您又惹谁生气了?”
景和摆摆手说:“女人就是事多,还不是绿釉整天唠叨我这唠叨我那,我嫌她烦,顶了两句嘴。”
掌柜也是人jīng,早把仙客馆的事儿摸得门清,景和对她娘虽然嘴上直呼其名,看起来也不甚在意,其实心里把他娘看得比什么都重。
掌柜领着景和走到铺子后头,拿出了一个jīng致的小木盒,说:“景少爷,这是最新上的胭脂。多的我也不夸了,您看看。”
景和刚要打开木盒,店里打杂的人撩开后厅的帘子将脑袋探进来小声招呼道:“掌柜的,来了位大主顾。”
景和瞥了眼掌柜,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儿看看。”
掌柜一脸为难,“这…”
景和不开心了,放下小木盒道:“你信不过我?那行,我和你一块儿出去。”
掌柜忙赔礼道歉,“哎景少爷这叫什么话,我这不是怕怠慢了您。您在这儿喝喝酸梅汁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过了半晌,掌柜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景和从瓷碗后看向那两人,目光长久停驻在他们身上。
走在前面的似乎是仆从,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最后面的男人一袭月白色绸衫,景和眼尖,自小在女人堆里打滚长大,知道什么样的料子和花纹最讲究,这袭绸衫上jīng巧的绣纹可不一般。男人长得很是俊朗,眼神淡漠,面上说不出什么表qíng,只淡淡扫了眼后厅,便将目光尽数集中在正在喝酸梅汁儿的景和身上。
目光落到景和身上时,景和的手抖了一下。这男人长得真是俊啊,长那么大也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但这人气度却是从未见过的。
男人声音颇为动听,他开口道:“不是说有新上的胭脂?”
景和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这盒胭脂,心想这人莫不是要和自己抢?
掌柜却绕到他身后,又拿出一个小木盒,将盒子递给那仆从,道:“您看看,这盒胭脂是我昨日刚拿来的,全京城可就这一盒,小店的胭脂旁的不说,送人再好不过。”
仆从将胭脂盒打开,男人俯下身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普通得很。”
掌柜有些急了,这胭脂是店里最贵的一种,可得千方百计留住这大主顾。男人又四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到景和手上。
“那个呢?”
景和忙坐直身子,将木盒往怀里一收,看那样子竟是誓死也要守住木盒的架势。
掌柜更是为难了,迟疑道:“这胭脂这位小公子已经定下了,小店又偏生只有这一盒…您看…我方才给您拿出来的这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