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随时准备这男人一声令下她就撒丫子跑过去,可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侧目看路旁的他们一眼,神色匆匆径自便大跨步往府里走去。
殷果特别不明白的是,那两个守门兵卒什么话也没有跟那男人说,有关他们的事,一个字也没提。可她听得很清楚,周围的一众侍从称呼那男子为侯爷。
他们这半日里天寒地冻中的等候,得到的只是不明不白的无疾而终吗?
“少爷……”老仆阿罗伸手去搀扶殷子夜,殷子夜一动不动,仍立在原地远远地望着那数道身影,直到华服男子完完全全消失在视线里。
殷子夜苍白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qíng,只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朝阿罗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
“小姐……走吧。”看到殷子夜自顾地转身,阿罗赶紧招呼殷果。
殷果不甘心,兀自执着地盯着侯府大门的方向,直至她听到一阵声响。
殷果转头看去,吓了一跳,殷子夜半跪在雪地里,阿罗搀着他勉力扶持着。
殷果跑过去,但见殷子夜面无血色的脸颊上,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抓着阿罗的手臂,好几次想要用力站起,终是徒劳无功。
殷果怔怔地看着,忽然想起什么,赶紧低头去看殷子夜的左腿。
看不出什么,她试探着伸手去摸,qíng急之中没注意力度,殷子夜喉间猛地溢出一阵痛苦的低吟。
“哥哥你……”殷果抓着他的手想帮着把他拉起来,刚一碰到殷子夜的五指,便觉冷如冰块。
“我没事。”殷子夜这三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站不直身子。
“哥哥……”殷果的眼泪簌簌地淌下脸颊,一股心酸涌上,瞬间红了她的鼻头。她怎么还是这么地不长xing呢?殷子夜早将身上最厚的披风给了她,也把最后一块gān粮给了她,她冷,她饿,可哥哥岂不是更冷,更饿?他无法回应小妹的诉苦,因为他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在逃难至此的路上,殷子夜的左腿受了伤,仅做了些简单的包扎止血处理,乱世当中,他们既没有银子,也找不到郎中。可殷子夜一直告诉她这伤没什么大碍,待顺利到达盈川侯府,一切便好了。途中,殷子夜确是一次都没有喊过疼。
而殷果这一刻突然想起,她的这个哥哥,最擅长的就是骗人啊。
连站都站不起了,他还是说,没事。
殷果很茫然,很无措,连一向稳如泰山、计谋多端的哥哥都倒下了,他们还有明天吗?他们……还活得下去吗?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做……?
泪水不断地模糊着殷果的视线,她忽地扭头,盈川侯府的门刚刚关上,那扇代表着希望、代表着生存、代表着粮食、代表着温暖的门……殷果在一刹那抛开了所有理智,像头小疯牛一样冲了过去。
兵卒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扑到了那厚重的木门上,边捶着边嚎啕大哭,作为一个小姑娘,她嗓门着实不小,这一爆发瞬间把门里门外邻近的人都惊到了,两个守门的赶紧过去一左一右把她拉起来就要往外扯。
殷果不依不挠,山哭海嚎,不清不楚地嚷嚷着同一句话,两个守门的十分心烦,但对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好动粗,盈川侯忠义爱民的名声在外,如何能坏在这么点小事上?
殷果嗓门是够响,可力气终归不敌两个大男人,她拼命地蹬着双腿挣扎仍无济于事,那道让她望穿秋水的大门,眼看着离她原来越远。
而后,忽然之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怎么回事?”
出来的不是盈川侯,而是他的一个贴身侍卫,顾决。
两个士卒赶忙解释,“就一要饭的,马上赶走,马上赶走。”
“我们才不是要饭的!”殷果愤怒地吼道,鼻涕眼泪流了一脸都毫不在意,“我们是陈县大名鼎鼎的殷家!我哥哥来投奔你们!你们说了会善待天下贤士的!你们不守诚信!你们不是好人!你们乌guī王八蛋!”前几句还说得有模有样,到后面居然骂起脏话来了,两个士卒一阵恼怒,抡起耳光就要扇,“你他娘才乌guī王八蛋!咱侯爷是你能骂的吗――”
“住手!”顾决断喝一声,他中气十足,声震八方,吓得那个士兵生生住了手,顾决回头朝府里刚想说点什么,齐牧一脚就踏了出来。
就殷果那嗓门,齐牧哪还用人传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齐牧问了句一模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