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该夸。”殷子夜无奈应道。三天啊……他只朦胧忆起,那日在侯府门前,大雪之中,一辆马车与他们擦身而过,那个面色沉峻的男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后来……后来的事qíng,他怎么也想不起了,但觉那冗长的梦境里,絮絮地回响着人声,努力去分辨,却如何都听不清。
阿罗心细,趁着两人闲话,给殷子夜端来食盆,“少爷,您先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
这几日他昏迷不醒,两人只得给他喂水喂药,这么长时间没进食,可不空乏?
待殷子夜接过食盆,阿罗嘱咐殷果,“小姐,您先陪着少爷,我得去看着煮药的火。”
“放心jiāo给我吧!”殷果一拍胸脯。
殷子夜端详殷果一番,“你快去洗把脸,口水都流下来了。”
“哪有――”殷果擦一把嘴角,不qíng不愿地起身走到水盆边洗漱。
“哥,我觉得那什么侯爷不是好人――”殷果边洗脸边说。
殷子夜拿着汤匙的手止住了动作,“果儿,别乱说话。”
☆、书生无用
“不是乱说,再说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饮水思源,知恩图报,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受别人恩惠是事实,便当知感恩,怎可怀怨怼之心?”殷子夜肃然道。
殷果不满地撇嘴,“可又是你说他们会好生招待什么贤士的――”
“无功不受禄,天下――”殷子夜话说到这里不由一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里有免费的午餐?这是一桩jiāo易罢了,各取所需,各图所yù。可这些话,他怎么能说给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妹听呢?
她只是个姑娘家,早晚有一日要出嫁,什么天下,什么朝局,什么肮脏的人心,这些都不该是她需要关心的东西。如果时局不乱,她本应单纯快乐地度过至少一个童年啊。
殷子夜轻叹口气,“总之,切记祸从口出,这里不是自己家,凡事要谨言慎行,不可出言不逊,明白吗?”
听殷子夜说到家,殷果怔了片刻,呢喃道,“自己家……我们还能回家吗?”
“……”
殷子夜默然。
许久,他才轻声道,“别想了。你将来的日子还长。”
殷子夜这一休养便是半个月,实则半个月也远未痊愈,腿伤恢复了个大半,勉qiáng能下chuáng走动罢了。这期间,顾决来过一次,齐牧则再未曾出现。那大夫倒是尽心,之后也来把了几次脉,少不得一番嘱咐。
这日,殷子夜梳洗过后,穿戴整齐,披上披风,殷果见状,qíng知他这是要出门的架势,忙拦在他面前,叉着腰趾高气扬,“你要去哪!哪也不许去!”
“果儿,别闹,”殷子夜故作严肃,“哥哥有要事要办。”
“大夫说了你至少要卧chuáng两个月!你背文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这都忘啦!”殷果理直气壮。
“……”殷子夜有点无奈,转而看向一旁的阿罗,想寻求帮助,哪知阿罗忍着笑,认真道,“少爷,小姐说得对,您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吧。”
“不行,今天我必须出去。”殷子夜斩钉截铁道。
“不给去!”殷果站在他面前不让开。
“……”殷子夜有时候真的拿这个蛮横的小妹没办法,他揉了揉额头,决定曲线救国,“果儿,想不想吃好吃的?”
殷果一听这话,果然两眼就放光了,“什么好吃的?”
“榛子苏,五香饼,芝麻糖……”殷子夜数了起来,“jī腿,烤鸭,梅菜扣ròu……”
殷果的口水差点直接流出来,“哪里有?”
“你不让我出去,怎么会有?”殷子夜一脸为难。
殷果呆了好一会儿,“你出去了就会有吗?”
“不出去就肯定没有。”
殷果有点懵,想了半天,权衡再三,终于得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那我和阿罗陪你一起去。”
不行!”殷子夜一口拒绝。
殷果撅起小嘴,“不管!我和阿罗你至少挑一个!”
“我没有官职的一介白丁,又是侯府的食客,今去拜谒主人,竟还带随侍,成何体统?你一介小女娃还跟着来就更不像话了!”
殷子夜一认真训话,殷果的气焰便瞬间灭了,她眨巴着大眼睛,鼓着嘴一脸的不qíng不愿,“那你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