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聂衡座下曾有一文一武两位相国。文相便是今日的辰国公萧常秋,而武相则是名闻天下的北沧第一神将柳啸白。十年前聂衡遇刺身亡之后,凤氏逐渐掌握大权,柳啸白眼看大势难挽,又不愿与萧常秋一起另投新主,于是便辞去相国之位,告病还乡。这些年来他一步都不曾踏入过澜城,更不曾与朝廷中人有过任何来往,凤后派人监视他多年见他确实没有反心,这才没有对他痛下杀手。不过这次柳家长子柳庭风突然出现在澜城,这让许南风不得不怀疑是否与萧常秋密谋之事有关。
就在他为柳庭风的来意伤神之时,君疏月敲响了他的房门。许南风一看到他,马上收起qíng绪,笑着迎上去:“不是跟你说了来我这儿不用敲门。”
“可是阿吕说你这书房谁敢乱闯就打断他的腿。”
“那是别人,怎能跟你相提并论。”
君疏月闻言就趁机追问了一句:“如此说来,这书房日后我可自由进出?”
“当然。”
君疏月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书房地四周扫了一圈,许南风怕他看出暗室的端倪,连忙一把将他抱起就往外走:“天都黑了,阿吕这晚饭还没做好吗?”
“他没有回来。”
“没回来?”
许南风微微一愣:“难不成这么快就上钩了?”他说完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不可能,如果发现了冰牢的位置,我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
“现在已经过了酉时,他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是萧常秋的人,自然有人暗中保护着,出不了事。况且我的人也在盯着他。”
许南风嘴上虽这么说,可神qíng却并不轻松。阿吕如今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在这个节骨眼上许南风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我们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许南风说着慢慢走到窗边,今夜月色昏沉,星子黯淡,似乎有些不祥之气笼罩着澜城。而就在他看着窗外的时候,君疏月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楚,许南风的两条手腕上竟都遍布着那样的伤口。据他所知,这样对称的圆形伤口极有可能是蛇牙造成的,而恰巧许南风身边刚好养了这样一条蛇。
“南风,我记得你以前身边养过一条黑蛇,这次我回来怎么没有看到它?”
许南风一怔,马上笑着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它来了。”
“就是随便问问,我以前还挺喜欢它。”
“嘘――。”许南风伸手点住君疏月的唇:“我可是会吃醋的。”
顾左右而言他,看来这里面确实有问题。许南风连招财进宝都带来了澜城,不可能独独把那么珍贵的墨玉灵蛇落下。难不成他手腕上的伤真的跟那蛇有关?
“浮方城陷落的时候,它自行离开了。”
许南风语气淡淡道:“也许是我跟它主仆缘分尽了。”
君疏月知道这是谎话,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心里清楚再问下去只会让许南风生疑。看来有些事只能靠他自己去查明白了。
阿吕从辰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夜色昏沉,他一个人走在空旷无人的街上,就像是缕无处可去的幽魂,天地之大,他真正想回的家不能回,真正想要守护的人还在生死之间挣扎,然而他却只能决然离开,甚至不能回头看他一眼。
辰国公突然病重,他今天一接到这消息就匆忙赶回府中,然而得到的却是父亲一番严厉的训斥。
是啊,这个节骨眼上,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他怎能任xing?可是那是他的父亲啊,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父亲不愿让他进门,他只能跪在房门前,眼睁睁看着大夫们鱼贯而入,看着府上的下人们忙成一团,而他却像个局外人,与这里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他只是想尽一个儿子的本分,想在父亲病重的时候侍奉左右,为什么连这小小的心愿都那么难?
就因为你曾答应过母亲会为她把聂家失去的天下夺回来?就因为你爱她远胜过爱我?
阿吕站在街心,忽然间觉得自己是如此可笑。
你到底是谁呢?你算什么呢?
你忍rǔ负重了这么多年,抛下原本养尊处优的生活,舍弃高贵的姓氏和身份,甘心做一个任人使唤的小厮,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用尽手段,机关算尽,到头来,唯一真心对你好的人恨你入骨,而你唯一的亲人也不敢承认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