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着抬头看向许南风,那个曾经温和地握住他的手说要与他共守河山的男人如今凌厉得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他即便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
他才是聂王真正的儿子,是北沧无可取代的王。而自己,算什么呢?
“这些年你虽无所作为,但也没有为虎作伥,我知道你心里是想做个好皇帝。”
“哈,是么,你真的这么想?”
当初许南风许他的话似乎还在耳边,现在想来每一句都像是嘲讽。与他相比,自己当真是如蝼蚁一般渺小和卑贱,不但眼盲,心也是瞎的,竟看不出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才是图谋最深的那一个。
“南风,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分一毫,有没有过?”
他鼓起所有的勇气,甚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去握住许南风的手:“你告诉我,你是动过心的,你吻我的时候,你是动过心的对不对?”
“没有。”
许南风断然截断了他的话,并且毫不客气地抽出自己的手:“对不起,没有,一分一毫也没有。”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许南风转过身去,将景帝那凄凉绝望的眼神阻在自己的身后,他的声音冷厉得像是不带一丝感qíng,把他们的过往否定得一gān二净:“那些都只是骗你的,我利用你牵制凤后和萧常秋只是为了去救我真正爱的那个人。”
“你真正爱的那个人?”
“你见过他,你忘了吗?”
景帝闻言,身体不由猛地一颤,接着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你,你说的是……那个孩子?”
“他才是我真心所爱的人,在他的面前,别说是你,就算整个北沧我都可以牺牲。”许南风说罢,将从前景帝御赐给他的令牌丢在了他的面前:“你我之间本就始于一场骗局,这是我欠你的,现在我饶你一命,权当是还给你了。”
“许南风!”
一直哆嗦着身体伏在地上的景帝忽然咆哮着从许南风的身后扑了上来,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勇猛过,他手中攥着原本用来自尽的短刃朝着许南风的后背猛地刺了上去。
他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他恨不得把他一起带进地狱,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抢走他!
杀了我!亲手杀了我啊!
他在心里这样默念着,以为许南风一定会出手反击,然而他没有想到许南风不躲不闪,任由那匕首刺入了他的肩头。
“陛下!”
在宫外听到动静的柳庭风甫一冲进来就看到景帝的匕首刺入了许南风的肩膀,鲜血从伤口处喷溅而出,而许南风却一挥手把柳庭风挡在了外面。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退下!”
景帝完全没想到许南风真的会任由自己刺这一刀,他望着许南风被血染红的后背,吓得双手一松,摔在了地上。
“南,南风……”
“从这一刻起,你应该称呼我聂王陛下,信景侯。”
这一刀刺得不深,但阵阵的刺痛和大量的失血还是让许南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景帝,那种眼神冰冷无qíng得让景帝感到恐惧。
“你我之间,到此为止了。这流华宫,本皇留给你了却残生。”
他说着,用手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步履坚定得向外走去。景帝知道没有人能够挽留他,哪怕自己此刻死在这里都无法让他回头多看一眼。
“南风……”
他面色如纸地伏在地上,气息虚弱得像是濒临死亡。
他知道他正在失去,在他这一生中唯一的温存如今也只剩下冰冷的回忆。
“南风,我叫聂瑾,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你说过我是一块璞玉,终有一日会令天下人惊艳。即便知道这只是你兴之所至的一句甜言蜜语,但我真的想要为你做北沧的明君。
流华宫的大门已经慢慢合上,聂瑾似乎听到心底深处也传来支离破碎的声音。这流华宫的一切似乎与往日都没有区别,依旧是繁花胜景,□□宜人但是他的chūn天永远被关在了那扇门外,被留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将如寒冬降临。
他握住那柄沾着许南风鲜血的匕首紧紧抱在怀里。最初的时候他想过死,但是现在他却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