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哥,不要说了。”司徒瑾又打断了司徒碧的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还没有宽厚到,留在京中祝福你们的地步。我做不到。你明明知道的……我会跟父亲去蔺州,我要离开这里。”
司徒瑾说这些话让君瑞有些不高兴了,他之前一直坐在那里没说话。司徒碧的这些决定他是知道的,他也帮忙想了很多,但是这是司徒碧、君瑞以及司徒V商量之后觉得最理想的方案。司徒瑾很有天赋,若是多加历练肯定会更加出类拔萃,而京中正好是最佳的培养他的地方。霓都是政治中心,可以让他接触到很多名臣雅士,学到很多东西,学会处理复杂人际关系的方法,对他来说是很珍贵的体验。而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些根本就毫无希望的感qíng而放弃这个机会,简直是因小失大不识大体!
“司……”君瑞刚想发作,司徒碧忙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摇摇头,示意他不要cha话,继而转过头去和颜悦色地劝慰司徒瑾,把各种考虑都说给他听了,然后期待地看着他,轻声说:“留下来,帮帮十哥,好不好?”
“不……”司徒瑾几yù哽咽,拼命摇头,想要借此来掩盖自己满脸的泪痕。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司徒碧说的全都有道理,他也想做到司徒碧说的那样子,成为司徒家又一个闪光点,因为这样就能跟司徒碧比肩,成为他那样优秀的人。可是,他做不到。心里实在太难受了,每一天都是煎熬,每夜每夜都会想起他的十哥,辗转反侧,完全睡不着,什么都做不成。特别是看到十哥和皇帝在一起,就会担心皇帝会不会欺负他。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是他一点都没看在眼里,一点都不在乎,实在是太伤心了。
“瑾儿……”司徒碧有些看不下去了,司徒瑾一脸纵横的眼泪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看起来那么卑微,实在是可怜得很。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成长,应该有自己的一片天,而不是囿于这些儿女qíng长。可是这些话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到,也很难。就好像多年前司徒碧自己一样,躲在角落里远远的偷看君瑞,看他意气风发运筹帷幄,心里满是憧憬和爱慕,但是无法表达,甚至不敢站到他面前,卑微得好像一个影子。
“十哥,我要跟父亲,去西北。”司徒瑾一字一字道。说着,慢慢朝后退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带出滚烫的鲜血。司徒瑾退出了凉亭,迅速转过身去,飞奔着离开了这里。不再去看司徒碧和君瑞神仙眷侣一样的幸福样子。
“司徒瑾!”司徒碧急了,站起来追了出去,大喊,“你给我回……”
“来”字还没说出口,他便觉得心口有一口气提不上来,连忙扶住一旁的柱子急促地喘息起来。君瑞一步跨上前扶住他,引他坐到椅子上,一边轻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轻声劝慰,“好了,急个什么,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可不能着急。他要去蔺州也好。跟在司徒V身边,也有很多学习的机会。”
“不是的……不是的,君瑞……”司徒碧怅惘地摇头,扶着额头qiáng压下心中的酸楚,“他的心思,我何尝不知。只不过,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这一切毫无可能。可是我太自私,一直让他受委屈……”
“好了。”君瑞轻声安慰他,“或许到了蔺州,他会有新的发展,也不一定。”
离别
过了两天,便到了司徒家的人离开京城的日子,他们先一起离开京城回江州,略作休憩之后,司徒V便出发到蔺州。蔺州山高水远,路途极其遥远,所以需要做最周全的打算和准备。在离开之前,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
司徒碧第一次听父亲说起他娘亲名字的意思。阿依努尔,在突厥语里是“皎洁的月光”的意思,说起这个的时候父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深远的样子,就好像看到远在江州的那个女子一样。那女子远离家乡到处漂泊,最后终于选择和他在一起,半生时间从未踏出过江州一步,更别说回到西北大漠。这对习惯流làng的突厥游牧民族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事qíng。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带她回去。当年背负家族命运的艰巨使命,让他不得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好几个妻妾,无非是为了给司徒家开枝散叶,哪里有什么感qíng?只有这个女子,才是心中最爱。原本对她的爱,后来根深蒂固地延续到了她的儿子身上,想要锻炼他成为一个超越自己的人,可是却让这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作为父亲,他心里,何尝不感觉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