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一沉,司徒碧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君瑞醒了。果不其然,君瑞的手绕了过来,把他给环抱在了怀里,还十分孩子气的用腿压住他的腿,脸贴在他的颈窝处,热热的气息喷过来:“醒啦?”
“嗯。”司徒碧懒懒地说,“早醒了,不想动。腰酸背痛的,快死了。”
“我给你揉揉。”君瑞无比温柔地说着,手就已经伸了过来,放到司徒碧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司徒碧有些怕痒,抖了一下,推了推君瑞,却没能推开,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
“哎,我要起chuáng了。一会儿该给孩子们上课了。”司徒碧懒洋洋地说。他实在是浑身酸软得厉害,可是孩子们的课业不能耽误,以往除非是病得起不了chuáng,否则从来不缺课的。而且他因为生病没法上课的时候,孩子们,还有镇上的男女老幼都特别关心他,送饭送菜不在话下,今天若是因为纵yù不上课,实在是会让司徒碧羞得抬不起头来。
“今天上什么课?我替你。”君瑞柔声说道,手依旧不安分,在司徒碧的身上摸来摸去。
“都是随便讲的。”司徒碧说,“也没有什么课本,只不过让孩子们学学平常的算术,会写常用的字罢了。无非是让他们能记记账,写写平常书信这样。这里好些孩子都是突厥族,又不能入朝为官,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日后做生意罢了。三字经啊,经史子集啊这些,都是没用的大道理。”
“呵呵,经史子集咱们可都学了好些年的,你竟然对孔圣人不敬哦!”君瑞腻歪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趁着这句话象征xing地“惩罚”了司徒碧,竟然一口咬到司徒碧的屁股上,恼得司徒碧几乎跳起来。
“你gān什么呀!”司徒碧不满地皱眉,“怎么越来越不象话了。刚还说孔圣人,这么快就做这样的下……这样羞人的事。”他本想说“下流”,但是没好意思,只能改了口。君瑞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也不管什么经史子集礼义廉耻了,反正咱们远在天边,周围也没有那帮烦人的老头子,所以想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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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对面那间大房子里传来孩子们十分不标准的读书声,偶尔穿cha着君瑞的声音。君瑞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低沉而富有磁xing,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君瑞到柳园镇的这段时间,镇上的人都对他颇有好感,但是若他们知道君瑞从前的身份,恐怕都会吓一大跳吧?
因为这个想法,司徒碧不由得笑起来。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君瑞给数落了一番。不过手边的热茶还有毛巾,以及洗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gān净衣服,却让司徒碧心头一暖。他想起当初离开京城的一些事qíng来,那时候虽然有瑾儿和医圣在身边,时常会开解他,但是仍然觉得心灰意冷。失踪一事,也是因为气急了,想要在两人之间彻底做个了断,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那段时间也是病痛缠身,快到柳园时,更是病得数度昏迷。心里极痛时,甚至想过就此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人都说他司徒碧是祸国殃民的佞臣,纷纷扰扰这么多事,还真不如死掉来得清净。可是当时在病chuáng前彻夜不眠流泪不止的娘亲却让他觉得心中大恸,再也没有什么事qíng能比得过娘亲的眼泪了。所以也渐渐看开了,只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会舍弃这么多,跟自己在这穷乡僻壤教书务农,过种如此清贫而又悠闲的生活。难道这是老天垂怜吗?可是转念又一想,人这一辈子也就短短的几十年时间,幸亏他愿意为自己舍弃那些浮华的东西,两个人相守着过这种平淡的生活,否则,他一个人孤独地老死在那青砖红瓦的高大宫墙之后,没有挚爱之人陪伴左右,实在是一件无比凄凉的事qíng。相对的,他司徒碧抛弃一切远走他乡,看似潇洒,可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他。两个人看样子是分不开了,这样清贫地厮守着,时时刻刻能看到对方,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什么妖言祸国,什么以色侍君,什么糜烂堕落,全都是他人的看法,真正要继续过日子的是自己。若全都按照他人的想法,做一个鞠躬尽瘁赤胆忠心的良臣,却苦苦压抑心中的伤痛,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司徒碧嘴角带笑,靠坐在chuáng头端起杯子饮了口茶,一口下去,他却“噗”的一声吐了出来,皱着眉在心里把瑾儿和君瑞都骂了一顿――那哪里是茶水,分明就是瑾儿开的药方,让他当茶水喝的。可是那东西太苦,除非是瑾儿在,他一直都是能躲则躲。现在又来了个君瑞,竟然把这种东西放到他chuáng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