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回过头看着侧躺在软榻上熟睡着的司徒碧。睡着时的他看起来一点防备都没有,柔顺得仿佛不谙世事的孩子。但是司徒瑾知道,他心里装着很多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qíng,藏得太深,让人无法看透。
“十哥……”司徒瑾轻轻唤了一声司徒碧,看他全无反应睡得正香,不由得凑到他的脸旁边细细地看他。其实司徒瑾从京城回来也就不过两三个月,但是却觉得像是好几年没有见到似的,心里总是想念,总是挂。有很多话司徒瑾想要说出来,想要告诉他,可是却不敢说,不能说。
“十哥……”司徒瑾的声音低沉艰涩,他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无法承受了似的,心痛难当。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司徒碧的脸,手指发抖,如同顶礼膜拜一般轻轻触摸了一下,又马上缩回了手。
“十哥……我喜欢你……”司徒瑾轻轻的说着,如同自言自语,但是这句话,终于能够这样严肃地,正儿八经地说出来了。
司徒碧睡醒了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司徒家的家教极严,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依次坐好静静地吃饭,于是乎司徒碧并没有机会跟自己的娘亲说上半句话,只有司徒瑾时不时对着他挤眉弄眼的,让他觉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吃完饭,还没来得及走到娘亲面前,他便被父亲司徒V叫住了。
“阿碧,跟我到书房来。”司徒V严肃地说。
牺牲
司徒碧跟随父亲到达了书房,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司徒碧和父亲原本就不太亲近。这大概是因为司徒V作为家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严肃,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的关系。司徒V对待自己的孩子十分严格公平,而且明明知道这群孩子组成了自己的小团体,经常做出欺负家族中比自己势单力薄的其他孩子的事qíng,但是他从来没有cha手管过。他一向认为,作为司徒家的孩子,就应该多接受这种历练,小孩子之间的这种对抗其实就是大人社会的缩影,若是从小就被人欺负,懦弱无能,便不配做司徒家的子孙。所以说,对于各房姨太太们之间的小动作,他虽然明白也不会去cha手,因为他认为母亲是否能坚qiáng地面对这些嫉妒和流言蜚语,对孩子也是一种很大的影响。这样的父亲,司徒碧说不出他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子女好,还是真正的是个无qíng的人。
“阿碧,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司徒V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语气里只有若有若无的关切在里头。司徒碧轻声回答道:“还好,父亲不必挂心。”
“嗯,你一个人在京城,自己还是多注意一些。药要每个月按时吃,不然对身体是有很大损害的。”
“孩儿知道,每月都按时吃的。”司徒碧在心中苦笑,到京城最初时还并不知道那药的厉害,想要靠自己的毅力戒掉,可是没想到只撑了五天就实在熬不住了,身体的疼痛与迅速衰弱实在是太恐怖了,连泰哥都担心得心惊ròu跳却毫无办法。所以现在提起那东西,还是有些后怕的。
“阿碧,为父的知道你的难处,但是你也要为家里想一想,做任何事首先要考虑到家中这几百口人的活路,司徒家本来就是树大招风,稍有差池便是墙倒众人推。你要想一想,若是真出什么事了,那么受牵连的不仅是司徒家,还有司徒家的姻亲和相关各个家族,那就不是几百口人的事了啊……阿碧,那可就涉及到几千人的身家xing命了,由不得你任xing的。”司徒V叹息道。他不是不知道阿碧的委屈,可是谁又有能完全没有委屈呢?司徒家能屹立几百年而不倒,付出的代价何其之大!但是这一切又是必须的,因为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再加上姻亲和相关的家族,那可不是小数目。虽说家主无qíng,但是不无qíng,怎么可能保住这几千条人命?
“孩儿知道。”司徒碧面无表qíng地回答。这些道理他早就懂得了,在君泰那里早就见识过政治斗争中相互倾轧的残酷xing,这些沉重的东西,早就不能让他动容了,甚至杀人的时候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司徒V突然停下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院中的荷塘前,四下无人,只有波光盈盈的池塘以及碧绿的荷叶,司徒V并没有回头,而是负手而立站在荷塘前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高山,声音无端地沉重:“阿碧,为父劝你一句。不要再管君泰的事qíng了。”
司徒V叹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陛下是个好皇帝,而且还宠爱你,这对司徒家有利。你cha手君泰的事qíng,风险很大,搞得不好就会毁掉司徒家。再说了,你姐姐婉b都被选为妃子了,你这样做,让她如何是好?若是君泰重登大宝,那么她要么就是入冷宫,要么就做为牺牲品被赐死。而且若是被陛下发现了,那婉b也只有这两个结局,你希望你姐姐是这样的下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