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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 甘之如饴[年上]_作者:大爷嘎意(101)
唐淮单手拧了布巾,将它捂在肩头伤处。即便水只剩下少量热度,但肩头肌肤luǒ 露在外太久,早已给风chuī得冰凉,一接触到那布巾,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热力。垂下头,唐淮视线落在一旁吸铁石上,那些带了血渍的牛毛针刺眼无比。
而他唇角勾起的笑容也满是苦涩。
好在这些针上还没有毒。
不过,唐秋的心狠,仍旧会让他觉得心痛。纵然知道自己过往的劣迹有千百般不值得人信任,但被唐秋这样对待,他还是会伤心失望。
他也是人,而人就是这么奇怪。
无论被不在乎的人用何种手段对待,他也只会是单纯的仇恨而已。但一旦伤及自己的,是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唐秋,那么被刺伤的苦痛酸涩,就比任何时候都要难以忍耐。
唐秋刚刚是真的想要他命,没有迟疑,没有手软,只有不留余地的厌恨。
根本不会爱他。
这样的认知,让唐淮忍不住将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长长呼了口气,将手里冷透的布巾丢水盆里。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消散,而沉积其中的抑郁,并不能就此得以舒缓的。
唐淮苦笑了声,拿了桌上药瓶,只手推开瓶塞,准备给自己上药。
但手里的药瓶突然间被人接了过去,相触的指尖冰凉。他一抬头,只见唐秋清如水的眸子里光芒闪烁,似藏有些愧意。
却看不分明。
“让我来吧。”
冷静下来的唐秋不再如之前那般歇斯底里,只是整个人仍然缺乏生气。当所有负面qíng绪爆发出来后,这个人身体里剩下的,只是让人心疼的冷寂。
他左半边脸颊上红肿还未消,五个指痕印被白皙的肌肤一衬,颇有点触目惊心的味道。看着那掌印,唐淮觉得自己手掌依旧发麻,不禁伸了手去,轻触唐秋脸上红肿。
他还是心疼这个弟弟。
纵然被对方讨厌仇视,也心疼对方。
这应该是报应。
无法逃脱,无法丢弃,就任由它伤彻心扉。
“还在疼吗?”
冰凉的指尖落在因红肿而发烫的脸上,唐秋愣了下,好一阵,终于摇了摇头,“没有”。垂下眼睑,着手替唐淮上药包扎。
唐淮任由他替自己上药包扎,整理衣裳。
唐秋清秀的轮廓被渡了浅浅一层光,低垂的眉眼,略长的眼睫,落在视线里,如一幅笔触浅淡的水墨画,并不浓艳也不夺人注目,却早已刻入他骨髓。
不知不觉间,所有的温柔对待,呵护喜爱,全都成了习惯。习惯了渴望这人,对他温柔,习惯了求取他的心。单方面的沉迷,并不比两qíng相悦来得慢,qíng感只要泛滥,便无法遏止。不管是谁都一样。
肩头被包扎好,衣裳被拢起,唐秋正低头替他整理衣襟,发丝落在颈间,扫得人颈项苏麻。而唐秋轻垂的眼帘遮挡住了他所有探询的视线。
“对不起。”
一句抱歉从那低垂着头的人口中吐出来,突然之至。
唐秋的声音虽轻,但吐字却很清晰,唐淮也听得很清楚。但正因为清楚,才让他整个人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等了一阵,又听唐秋继续说道:“二哥,爷爷的事是我错怪你,因此伤了你,是我不对。”
唐秋并非愚蠢透顶的人,有些事qíng,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就能想通。
爷爷的事qíng,的确不能怪唐淮。
这事qíng有太多蹊跷太多漏dòng。
以这个哥哥的个xing,如果真对爷爷下了手,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去发现真相,然后被他恨上一辈子。唐淮要想将他带回唐门,自有千百种手段,自有千百般温qíng的面目来对待他。而不蠢到对爷爷出手,彻底将自己推到他的对立面。
唐淮jīng明到不会gān这样的事。
而且他来的时候,从爷爷屋中掠出来的人,身形步法虽明显是唐门中人,但唐淮安cha的眼线那时已中招倒在地上。
下手的人,和唐淮安cha在爷爷身边的眼线,不可能是同一拨。
他那时会认定了唐淮是罪魁祸首,发疯似地对这个哥哥出手,也只是一时急怒攻心,过度悲愤之下,想要找一个发泄的口径。所以他潜意识地怨怪唐淮,把所有的帐硬算在他身上,求自己一时的纾解。
实在是过分得紧。
直到被唐淮一巴掌打醒,他才生生止住那些歇斯底里,任自己被拥在那滚烫的怀抱里嚎啕大哭。
跟十多年前他顽皮跌破了头,扑在爷爷怀里放肆大哭一样,只想要将沉积多年的委屈心伤一起发泄出来。
这个哥哥近日为他做的,对他的所有温柔,口口声声的喜欢,终是有一些入了心里。所以他会无顾忌地朝他发泄,卸掉自己多年的伪装,将那些怨气也好,伤心脆弱也好,全都不加掩饰地摊开在唐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