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将药丸含了,再熏香摆着冰盆罢。”谢青梓点点头,又才将心头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样做,也是怕天气太热,到时候圣上的遗体出了什么问题。
谢青梓如此一说,安顺也是连连点头:“还是世子妃想得周全。”
一个彬彬有礼,一个刻意卖好,二人倒也是十分融洽。
谢青梓也和安顺说了两句日后的事儿:“此事儿过后,也不知您是怎么打算的?是想出宫养老,还是留下来继续服侍沉星?”
因了圣上生前有明旨立了沉星为太子,故而此时谢青梓才会如此大大方方的这样问——反正沉星才是正统,如今圣上去了,自然只有沉星继位。
除非,卫泽那头输了。
不过这样的可能xing却是并不高的。
安顺心里头显然也明白,当下几乎是连沉吟也没有,就直接道:“圣上曾说过,让奴才替他照顾着小主子。毕竟,小主子刚进宫,对内宫也不熟,若是身边没人使唤,只怕处处都是不方便。奴才虽然老了,可好在还能跑得动。还能服侍小主子几年。”
谢青梓听了这话就知道安顺是打算留在宫中的,当下笑笑,若能得了安顺的忠心,对沉星来说自是好事儿。
就是不知安顺是真心还是有所图谋。
这就是日后慢慢去看的事儿了。
而卫泽那头,一胶着起来,就又胶着到了半夜。
这么熬了一天一夜了,不管卫泽这边也好,还是李淳那边也好,都是颇有些困顿疲乏了。
李淳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李淳一身金甲,头上却是戴了孝。
李淳骑着白马缓缓穿过了人群,就这么走到了卫泽的视线范围内。
李淳如此的醒目显眼,卫泽想不看见李淳还真有些难。看见李淳,卫泽就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李淳倒也是大胆。
卫泽站起身来,就这么在城楼上和李淳瑶瑶对视。
纵是隔了那么远,二人却是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挑衅和寸步不让的味道。
此时这样的qíng形,虽说一个是前太子,算起来也算是君,而卫泽也不过只是个锦衣卫所的指挥使,可偏偏生生的就给人一种两虎相争之感。
卫泽身上的气势,偏偏还半点没输给太子。
以往卫泽在太子跟前时候,一直恭恭敬敬刻意收敛,从不曾有过逾越的地方,故而众人都还不觉得。可是现在……卫泽这么毫无收敛,半点不让的样子,却是真让人觉得太子其实还有些被压下去了。
卫泽和太子对视片刻后收回目光,淡淡出声:“叫霍将军来。”
霍铁衣刚才去休憩去了,此时被叫来一见了李淳,倒是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皱眉,最后语气就成了颇有些古怪的味道:“他竟是还真大胆。”
“到底没上过战场。”卫泽笑笑,唇角微微勾起,而后又道:“既是如此,那也就不能怪我们了。”
说完这话,卫泽又看一眼霍铁衣:“我来还是你来?”
霍铁衣摩拳擦掌:“我来你来都行。我先去取家伙来。”
“嗯。”卫泽应一声,继续转头盯着李淳看。
他想看看,李淳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李淳却是丝毫不觉危机将至,反而是高声喝道:“卫泽,你若投降,孤便既往不咎!非但不问责你弑君之事,反而高官厚禄,保你一世平安!”
弑君二字一出,登时就让所有人都是哗然。
弑君是什么样的罪名?说出去都是让人惊愕,若真追究,只怕灭九族都是不够赎罪的。
李淳这样说,分明就是将卫泽往封口làng尖上推。
若真这个罪名落实了,卫泽以后当如何自处?乱臣贼子的名声是跑不了的。百年之后,只怕也是一片骂名。
李淳这样的说法,卫泽登时忍不住笑了一声,旋即冷淡反问:“弑君?李淳你可有证据?倒是你,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圣上去之前留下诏书,已是将李淳你太子之位剥去。你可要听圣旨?”
卫泽虽然语气淡淡,但是声音却是不小。这一番话,直接叫众人都是听了个清楚明白的。
卫泽也并非是玩笑,随后直接拿出了圣旨来念了一回。
这圣旨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念了。
只是却还是第一次当着李淳的面儿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