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先委婉,是觉得说太直白有些伤人。最后的直白,又怕沈慎心头放不下,到时候又生出诸多的烦恼失望或是别的qíng愫来。
沈慎对于大太太这样的说法,多少也是尴尬了一瞬。末了才又恢复过来,而后一笑:“说起来,青梓如今也是过得不过。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大太太点头,有意无意的夸卫泽:“可不是么?卫泽对青梓那也是真是极好的,说是当成眼珠子一般放在心里头疼着的也是不为过。青梓能遇到卫泽这样的,也是三生有幸。”
沈慎笑容又深了几分:“姨妈明知我的心思,又何必说这些话呢?姨妈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他就算放不下,如今谢青梓也已经是嫁作他人妇,他又能如何?再不知分寸,也不过是让谢青梓更讨厌他罢了。
而且,若是她过得不好,他心里头也是心疼的不是么?
沈慎说了这样的话,大太太也算是放心了几分。
而后,沈慎就又笑:“不过,姨妈回头再见了青梓,也与我替她道谢一番才是。”
“亲戚这么多年,做这些事qíng再应当不过,你又为何这样的客气?”大太太笑笑,说得也很是认真。
沈慎点头:“不过总归也是应该道谢的。”
大太太也不再多说这些话,只是又问沈慎:“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可缺什么少什么?”
“虽是不如在家中那样舒服,可我如今毕竟是阶下囚,也不必要求太多。”沈慎如此言道,十分诚恳:“且该有的东西也都有,并不曾克扣亏待什么。更不曾有人rǔ我,姨妈只管放心。”
大太太摇头:“我如何能够放心?这么几日,我自从知道你已是……心里就一直担心得厉害。之前也没寻到了机会来看你,你倒是别怪姨妈才是。”
“如何会?”沈慎笑着宽慰大太太:“我在这里也挺好,也并不曾吃什么苦头。姨妈别担心了。”
大太太看着沈慎如此温润柔和的样子,心里却是只越发酸楚了——她有一句话是没说出口。那就是,“你这样,你娘若是知道了,也不知心里会如何难受煎熬。”
沈慎从来都是陈姨妈的骄傲,是陈姨妈心头最为紧要的存在。两个儿子里,陈姨妈也是始终都是偏心沈慎一些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沈慎必定是心头难受,故而大太太不敢说。
接着二人又说了一阵子话,不过却只是家常琐事罢了。沈慎有意无意的也是引导着大太太说谢家得事儿,如此一来,时间倒也是过得飞快。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沈慎也就言道:“时辰不早了。姨妈也该回去了,不然太晚了。”
大太太也是清楚自己不好久留,故而也只能无奈离去。
不过临走之前,却还是将谢青梓说的那话转达给了沈慎。
沈慎点点头:“我明白。”
大太太这才去了。
待到大太太去了之后,沈慎这才打开了那一个大包袱。入目却先是一摞子书。当即他就忍不住的笑了——这么多话本子,也能打发好久的时间了。
不过,这好些话本子,却是让他一下子又想起从前来。最后只叹了一口气,万般珍惜的将这些话本子都搬出来。然后又去看别的东西。
瞧着那一件大毛斗篷,沈慎又忍不住笑:这个却是根本用不上的。连屋子都出不去,他如何用得上?
倒是那两件衣裳也能派上用场。
沈慎拿出来试了试,竟也是十分合身。于是便舍不得脱下来了——纵然知道必不是他想的那般,以至于谢青梓将他的身量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这样一点可能代表谢青梓对他在意的细节,他却是舍不得也不忍心想多了以至于破坏了。
再看见那些点心的时候,沈慎更是禁不住的笑了:谢青梓到底是想得他现在有多艰难?竟是送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
不过,仔细想想,谢青梓大约也是真担心他的罢。
捡起一块ròu松饼咬了一口,沈慎又是一声轻叹:没想到这个时候,反倒是比他在金陵享尽荣华富贵的时候更加的叫他安心。
他心中的安稳,根本就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一块饼还没吃完,卫泽就过来了。
瞧见卫泽那一瞬,沈慎几乎是下意识还有些心虚。
卫泽看着沈慎如此神色,倒是不由得微微一笑:“怎么竟是这么一副表qíng?这些东西,都是青梓让人送过来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