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司徒崇明开口道:“明天晚上我送你离开这里。“
“若司徒兄坚持,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司徒崇明特意带了这把剑作为贺礼,想来目的也并不单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渔翁却不止一个,莫非司徒崇明是嫌他碍事了么……
侯青倬心思电转,面上却分毫不露。事qíng没办完,他这会儿当然还不打算走,于是便试探着问道:“可我们两个脱身容易,只是不知温姑娘――似乎一直不曾见到她,难不成田玲珑将她扣作了人质?”
司徒崇明愣了愣,随即才迟钝地想起了侯青倬暗恋温宁的事qíng,只好默默地咽下这包狗粮,无奈道:“你先走,我留下来找她。”
“司徒兄当真觉得,我会丢下你们自己离开?”
侯青倬痛心疾首道:“不想我在司徒兄心中,竟然是这般冷血冷心的人。”
司徒崇明:……
“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侯青倬再接再厉,可怜又委屈地说道:“言犹在耳,司徒兄你却已经忘了么。”
司徒崇明:……
侯青倬直直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司徒兄曾经说过,我们二人永远都是朋友。”
司徒崇明:……
见司徒崇明已经开始犹豫,侯青倬抓住机会,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下了结论:“我绝不可能抛下司徒兄一人离开。”
司徒崇明听得目瞪口呆、分外感动,半晌才木愣愣地道:“嗯……”
侯青倬于是笑起来,施施然地走到桌边坐下,翻过一个茶杯,手指飞快地在杯口上一抹,随即殷切地往里面斟满了茶水侧身递给司徒崇明,开口道:“既然不打算走了,那我们就索xing好好呆着,一边喝茶一边看这场好戏究竟会如何发展。”
说实话,侯青倬一开始就没准备让自己跟司徒崇明一直留在楼船上。铁骨舫一直有紫月盟安排的钉子。他动用这些潜伏已久的暗棋,在船内各处安放了火药,一旦引爆,那些中原武林的高手一个都跑不出去。他不可能对司徒崇明说真话,为了不把司徒崇明给卷进去,他也只好出此下策。茶水中的蒙汗药药效极qiáng,等司徒崇明睡一觉醒过来,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也早就身处岸上安全的地方了。
为了让司徒崇明放松警惕,侯青倬率先喝gān了自己手里的那一杯,笑眯眯道:“司徒兄,请……”
侯青倬端起杯子。
侯青倬喝掉了杯中的茶水。
侯青倬笑着说了一句话。
话音未落,他忽然碰地一声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司徒崇明:……
整件事发生的速度,就跟念完那几行字的速度差不多快。司徒崇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侯青倬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措手不及地愣在那里,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似乎、貌似、好像……先前茶水里,已经被不明人士下过蒙汗药了……来着。
而另一边,温宁对满月宴上发生的事qíng一无所知。她好不容易解开绳索,从侯青倬房里逃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打算去寻某人的麻烦,却没想到侯青倬三更半夜不回房兢兢业业搞yīn谋诡计去了,绕了一圈连根头发都没能找到。
有心想找司徒崇明告状,可争风吃醋不成反被人坑这般丢脸的事qíng,温宁实在是不想让大师兄知道。她心中烦闷,便顺着甲板靠左的栏杆一路走到了船尾,发现有个仆役打扮的人正着钓竿悠然自得地垂钓。
温宁向来骄纵惯了,这会儿心qíng又不好,眉梢一挑,便朝着那仆役一脚踹去:“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
然而那人竟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轻飘飘地朝旁边一让就避过了温宁的那一脚。他偏过身体,笑眯眯地对温宁道:“小宁,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这样冒失毛躁的脾气,恐怕早晚是要吃亏的。”
此人长着一张陌生的脸孔,气质口气却无比的熟悉。温宁愣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问道:“……师父?”
墨渊笑着点点头,扶着栏杆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温宁看着他动作,一口大气也不敢喘,惴惴不安地在边上站着。
因为易了容,墨渊顶着一张蜡huáng蜡huáng的脸,痨病鬼一般,然而一双眼睛微微挑起来,却是内存光华,又若有似无地笼着一抹云雾,叫人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