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孟君淮冲杨恩禄发了一通火,可算bī着他把门口杵着啼哭的那几位都轰走了。
现在他竟还敢继续来禀话?
杨恩禄也记着刚才那顿骂,堆着笑又僵了会儿,还是迟疑着道:“这个……爷……正妃来了。”
“……”孟君淮滞住。
就为她今日专程往宫里跑了一趟,他也该见见她。
他在慢慢摸索与谢玉引的相处之道,苦思之后觉得跟这么个xing子寡淡的人“举案齐眉”真的很难。但至少也做到“相敬如宾”吧,好歹是夫妻。
于是他轻喟着摆摆手:“请她进来吧。”
杨恩禄躬身一应就退出去了。片刻后,毕恭毕敬地请了谢玉引进来。
睃见她裙摆扫出屏风的一刹那,孟君淮还是忍不住尴尬地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一贯是不喜欢被“探望”的,就算是平日染个风寒,他也都是自己闷在屋里不见人,不想让旁人看见他头昏脑涨jīng神不济的样子。
现下自己这样瘫在榻上,居然要被人看!
谢玉引懵懵地看着他这副奇怪的样子,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对。
——他这是疼得太厉害了?可是没听杨恩禄说啊。
——那她照常见礼?可他看起来又实在不对劲。
于是,孟君淮脸上燥热地闷头想象着自己即将被个姑娘家哀叹“可怜”半天,真正听到的话却四平八稳:“杨恩禄,我问你,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怎的最初要拿你问罪,之后却让殿下伤成这样?”
刹那间,孟君淮被脑中闪过的灵光刺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在惊异中愕然看向谢玉引。
☆、第9章 不忿
杨恩禄扑通就给谢玉引跪下了,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道:“王妃恕罪!下奴……下奴也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事出突然亦不及多想,至于害得殿下挨了板子,这个、这个下奴只好……”
他说着擦了把冷汗。老实说,他没想到谢玉引会一上来就问罪。
他毕竟是逸郡王身边掌事的宦官,在谢玉引之前,莫说两位侧妃了,便是从前的郭氏也不敢绕过逸郡王直接责怪他。
孟君淮也蹙了蹙眉头。
饶是他不想在看妻妾在自己身边哭哭啼啼,也意外于谢玉引这样半句关切都没有、直接问责杨恩禄的态度。
意外之后便是难免不快,一时连经她提醒后乍然察觉隐qíng的惊喜都褪了下去。
孟君淮淡看向她:“王妃。”
被他的声音一扯神思,玉引立刻就不再理杨恩禄了。
她方才完全是因摸不准这会儿与孟君淮说什么为好,才拿这话当了开场白。原本想的是这般一问,杨恩禄把事qíng的经过跟她解释个大概,就可以再继续说下去了。
结果杨恩禄竟是直截了当地谢罪,和她所料不同,她一时就为难起来。
玉引的目光在孟君淮面上一定,隐隐察觉他似乎不快,有些不解:“殿下?”
“……”孟君淮如旧一看她眼里的清淡就发不出火,便只好窝火。
他别过脸去平静,有所不耐:“不关杨恩禄的事,王妃不必拿他问罪。”
这么奇怪的事,不关杨恩禄的事么?
谢玉引怔怔,但见他说得坚定便信了。于是她平平气,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榻边欠了欠身,思量着说:“殿下可还好么?请大夫来看过了没有……有什么要注意的?殿下……晚上想吃些什么?”
孟君淮望着墙壁深缓一息。
现下,他听到她的“关切”了,然而这关切也太勉qiáng,便是不看也能知道她是bī着自己在说。
他无所谓她喜不喜欢他,可就算是对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说几句关切的话大抵也不必这样勉qiáng。
她这个样子,或许对他不止是“不喜欢”,而是讨厌?
随意!反正他也不喜欢她!
孟君淮重重地呼了口气就又归于安静。
正等答案的谢玉引:“……?”
.
东院里,尤侧妃回到院中,进了堂屋接过婢子端上来的茶便就势狠摔在地。
碎瓷四下迸溅,婢子宦侍立刻跪了一地。随在尤氏身边的山茶也一嚇,遂定了口气上前劝道:“娘子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