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淇点了点头,开始背诵。那是他在学堂那么多次背诵之后,第一次很流利的将《孝经》的全部背诵出来。
果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比起下面的人一脸的鄙夷,张冲守则是欣慰的。正想表扬两句,没想到宇文淇轻轻的扔出一句话:“学生不才,只会《孝经》一文。”
“多用些心。”张冲守也不多说,便让他下去。
这在座的人里面,除了宇文溪,这是第二个能完整背出《孝经》的。正当那些人对宇文淇有些怀疑的时候,听了他的话,不禁又哈哈大笑。
宇文淇的表qíng很坦然,只是眼角处有些微微泛红。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妃,虽是难过,却依旧在隐忍。
放学之后依旧是和宇文溪一起走在最后,依旧是一路无话。只是到了锦瑟殿门口是,宇文淇开口问他要不要到里面坐一会。
宇文溪点头,同他一起走了进去。
“阿淇。”他叫。
宇文淇回头看他,笑道:“今日想想,当年多谢二哥哥愿意教我诵读《孝经》,阿淇是不是给二哥哥丢脸了。”
“没有。”宇文溪摸了摸宇文淇的头,“我昨日和母妃说了,以后放学,推迟一个时辰回去。督促你背书。”
宇文淇看了看他,默默的点头。心里默默哀叹,这下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秋枫和剪桐见宇文溪每日留下为宇文淇额外教习自是感动,但是她们的顾虑也大,只是作为奴才自然不敢表露。
一日,宇文淇背好了当日的功课,忽然开口问宇文溪:“二哥看过《贵妃醉酒》这出戏麽?”
宇文溪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了话:“看过,怎么,你想看麽?”
“听皇祖母提过几次,有些好奇说的是什么故事。”
“好,我明日给你带,我那有话本。”宇文溪没有再多问,见他今日已经将功课做完,他便回了。
******
回到自己的屋里,宇文溪想着先把那书寻出来,找了许久才找到有些积尘的几本话本。其他皇子是不会去看这样的书,一来是各自的母妃都不允许,二来太傅又老说这些是闲书,看了会移xingqíng,也是不许看不许说的。
他是母妃不管,自己读着,只觉得那些戏文里的辞藻甚是jīng妙,便都会去寻来品读。不过他也不会和旁人提起,今日却是意外的很。
随手又翻看了一下,第二日想着还是带了两本过去。
一直到了锦瑟殿门前,宇文溪才将那两本包在huáng稠里的戏文从随行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同宇文淇一起到了书房去。
宇文淇有些兴奋的接过那书,一双丹凤眼闪着亮光。
正准备看时,宇文溪笑道:“阿淇看得懂麽?”
宇文淇摇了摇头,应了句:“不知,二哥哥给阿淇讲解吧。”说着,他把书推到宇文溪面前。
宇文溪点了点头,开始同他讲述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
“倒也不算是女子善妒,毕竟是那玄宗帝先与她相约,又违约。若说错,那也是玄宗之错,如何怪得这贵妃头上。”宇文淇听完故事之后笑道,他忽然觉得这故事中的女子有些可怜,有些可悲。就如这后宫的女子,就如他的母妃。
一辈子把心给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还不一定爱着自己,甚至可能正眼不瞧。
他忽而又想起前几日背诵孝经之事,没有人知道,当年宇文溪觉得他可怜,带了几本书过来教他时,是他自己选了那本《孝经》。后来背熟了,宇文溪问他,为何选了《孝经》。宇文淇笑着应答,那时不识几个字字,偏生认得那个子字。
那是孝字的子,为人子,这一生,若孝方能立足。
宇文溪因着他这句话眼睛红了很久,只是没好意思在兄弟面前落泪。你愿意做个孝子,可是那穿龙袍的,还不一定认你这个儿。
宇文淇想着旧事,看着那书上的戏词,又慢慢品味着。
“这本的词我不大爱的,你不如去看看这套戏。”宇文溪说着,将底下的那本给了他。
宇文淇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临川四梦”。“我看看。”
“这里面是四本戏,唱词都极好。你先看着,我空了同你说。若是有机会,听得会唱的戏子唱上一会才妙。”宇文溪说完,看了看外头,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