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时分,燕真回到小榭,两人一桌上用了晚膳。这晚上,又是燕真陪顾青城睡下。纵顾青城再怎么说不用了,也还是拗不过这燕师弟。这燕师弟非说他得有人陪着睡,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顾青城虽心里是恼他,可也知道这事儿是他自己诈病惹出来的,便也不好发作,只恨这人怎么跟头牛一样,说不动也拉不动,只认他自己的死理。
于是,便只得由着他。
而这种有燕真伴着同宿同栖的日子,一过便又是半个月光景,都七月二十六了,这人还是晚晚在顾青城房里睡下,丝毫要挪窝的意思都没有。顾青城见这天眼见着就要凉下去了,这人却还是不肯走,心里就自觉越来越气。
☆、第 11 章
这样半个月的光景,之于顾青城,其实都只是在瞎闹些脾气罢了。他总是那样地赶燕真出去,嘴里说不要他陪这些的,这都纯粹只是因他是一个小人,近之则不逊,远则怨。燕真都已主动要陪着他睡下主动惯了,倘若哪一日真不主动了,像顾青城那样的人,定是心里又会有些空落落的,想着这个师弟向来都是重视他的,怎么突然就不重视了,心中一定生嗔。可即便是这样,每一晚当燕真非执拗地留在他房里睡时,他还是要口里尖快地驱赶一番,像是他有多么地不qíng愿与多么地无奈似的。
这样一副形景就俨然像是演变成了这二人间固定的一种往来的状况,像是这燕真是专司对这大师兄百般殷勤与百般被嫌弃的,而这顾青城则是专司被这燕师弟百般地捧着与百般地去嫌弃似的。这现状可是怪极,可这两人倒也就这样你愿打我愿挨地一路过了下来。
这半月光景之于顾青城纯属是一个小人在使xing子罢了,虽说或许这燕真头一次晚上跑到他房里睡时,他是真在恨,第二回也是一样真地有忿忿的,可到了后来,他也只是习惯xing地表现得咬牙切齿,可心底却是慢慢地开始觉得有些受用的,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向来是喜欢被人紧张着的感觉。他心中虽慢慢觉得有些受用,可是并不自知,只知道一味地赶人走。仿佛旁人紧张他就是旁人的正务,而努力地将人赶走则是他的正务一般,若哪一日那人不紧张他了,便定是那人的不是,又或是哪一日他不尽心竭力地赶着人走开,就是他没将他自己该做的做到位了似的。
可这半月光景之于那个燕真倒是实实在在地揪心。他师兄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地说他自己有多么地烦郁不快,说被人陪着睡有多么地让他困扰,而燕真则是实实地被困扰着。他既为他师兄的安危而悬心,十分担忧放他师兄夜里一个人睡会被什么邪气的东西魇了去,却又得竭力阻挡住自己心里的一切邪思杂念,就怕哪天晚上睡着了后又发了那样的一个污秽的梦。他就总想着,若再发那样的梦的话,醒来后,大天白日的,可如何面对纯良心善、向来无半点不是的大师兄。
可即便是他再如何用力去克服住心中杂念,每晚当他大师兄就睡在他身旁,那样近,身上味道还有些香香暖暖的,与他自己这种每日浸在像冶铸房那种地方、晚归后也仅是用清水洗gān净身上的人的味道简直是完全不同。这样一来,好多的画面就会自发跑进燕真的脑袋里,也没人教他,可他却像是有一种本来的知觉引着他总想去做些什么。再加上每晚真正入睡前,他小美人必会有一番“争闹”,也还不就是总吵着要撵他出去那回事,总要对他推推扯扯一番,可那力道,轻不轻,重不重,扯在了身上,就像是直接挠上了人的心。每回他小美人闹完,就会甩条背给他,自顾地翻身睡去,而他则是心上被挠得痒死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得也翻身睡去。可这一切简直就变成了一股势不可遏的力道,cao控了他,也cao控了他的梦,这半月里,就又有好几回发了那样的梦。回回他都极羞愧,总在醒来时自悔不该对他大师兄有那样不正当的心思。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好几日,到了八月初三,这天天陡然地凉了下来。青城山庄所在的这座城邑比燕真以前住的那处小庄子所在的城要偏北许多,天凉得也早,不过以燕真那身形,严寒酷暑都是不怕的,哪里会有什么适应与不适应气候的这种顾虑在。不过他倒是挂心于他大师兄的身子,怕这天骤然凉下来会让他大师兄感染风寒,便于一大早起来后就关照川儿快些将罗衾撤了,换一chuáng夹棉的过来。川儿那时刚取了根骨头喂他们院那只狗,就被燕真这样关照了,心里还咕哝了一句:就你知道?我难道不晓得要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