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经过如此多次的jiāo手,以至于两人都摸清了对方的xing格乃至习惯,一路下来,却没有什么话题,就这么沉默到了安梁城内。
景朔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先找一处酒馆安顿下来,再去打探消息。如何?”
姚岚笑道:“王爷这般冰雪聪明,自然是您说什么,我照做便是。”
景朔微微蹙眉,没想到姚岚其人竟是如此轻浮,本yù出言指责,但终还是放弃了,只是策马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安梁城内果然一片繁华,不仅不输于皇城静阳,甚至有甚于它。两人寻得一处不那么起眼的客栈,订了两间排在一起的房。
“呵。”景朔掏出银票放到柜台上时,姚岚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这么……的客栈,您可能住得习惯?”
当着店家的面,姚岚也不好直接说出“破旧”,但景朔却理解了他的意思,不带任何犹豫地反讥道:“我这一身糙ròu,怎么可能睡不惯?倒是这位公子,看您细皮嫩ròu的,可别睡断了腰。”
姚岚没想到景朔会回击,先是当机了片刻,才嬉笑着跟着景朔上楼:“那是那是,我竟然忘了您常年在外,为国打拼,塞外边疆哪片糙原您没睡过,这小小客栈能奈你何呢?”
“我说姚岚,”景朔不堪重负地回头,“你怎么一下子满口疯话?是要补回方才在路上没说的量吗?”
姚岚敛容站定:“正是如此。”
景朔没好气地摔上了门。
木门一阖上,姚岚脸上那半真半假的轻佻便散去了。他走回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锦囊,倒出一点药粉放在窗框的角落里。
因为出发得匆忙,也没什么行李需要收拾,姚岚只是坐了片刻就下到了一楼的大厅。
“小二,上壶茶!”他挥手吆喝道。
听到他的声音,景朔也走出了房门,但丝毫没有坐到他旁边的意思,只是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看着。
店小二急急忙忙地送来了茶水:“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姚岚拿出些许碎银放到桌面上,伙计的眼霎时瞪直了。
“伙计,这城中,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有的有的,”伙计激动得顾不上什么礼仪,径直在姚岚对面坐下,“安梁城啊,最出名的便是奇珍异宝与山珍海味。您随便走到一条街道,就能玩上一天。最出名的,要属城中西角的百花街。不仅有全城第一的青楼,还有每年为皇宫进贡满汉全席的翰林酒楼。不去百花街,可算不得到过安梁咯。”
“百花街,我记下了。”姚岚捻了捻耳边的发丝,“那近来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伙计想了想,“趣事貌似没有,怪事倒是有。”
“哦?”姚岚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伙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姚岚会意,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茶。
“说起来,还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伙计拿出了说书先生的气势,“您是外地人所以可能不知道,其实安梁城的周围环山众多,因此山贼横行,数年都没有改善,但qíng况也没有恶化。三个月前,城里突然来了一户大户人家,山贼也跟着猖獗了起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抢劫伤人事故了。最近商人都不怎么敢到安梁来了。”
“这大户人家,与山贼的猖獗,可有什么联系?”
“谁知道呢。”伙计耸了耸肩,“只是啊,那大户人家买下了西南角的一处院子后,就不见什么动静了,三个月来均是院门紧闭。以往有富贵人家乔迁,或是移居于此,那定是需要大肆宣扬一番的。也不知是不是谣传,有人说,半夜时分看到院门开启,有大批箱子被运往院中。如此一般,大家就不由自主地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了。”
姚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安梁府对此,可有什么动作?”
伙计道:“未曾。虽然好像有派卫兵去保护过往的商人,但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那大户人家方面,没有证据,总不好直接上门不是?”
“这样啊……”
“喂!你在那边和客人说什么呢!”掌柜的在前边吼道,“小心我扣你月俸!”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伙计急急忙忙地捡好了桌上的碎银,手足无措地向姚岚告辞,“这趟浑水,客官您还是不要参一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