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朔站起身,为景君奚推开房门:“有些痛苦,必须自己走过去。否则,伤永远也痊愈不了。”
景君奚一只脚迈进了房门,又回头求救地看着姚岚。
姚岚原本极其反对这样的房间安排,但是听了景朔的理由后,他又是极赞成这样的分配的。
他勾了勾嘴角:“我们就在隔壁,有危险一定会救你的。”
景君奚失望地撅起了嘴,不qíng不愿地进了屋,关上房门。
“到底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看着景朔慈祥的目光,姚岚也跟着一笑。景朔像是做了坏事被他发现的小孩,脸色微微泛红。
“我们怎么办?”景朔脱了外衫,坐在chuáng沿上,“两人挤一挤?”
姚岚故作惊讶:“我以为王爷您一定会让我睡地板呢。”
景朔反问:“你会吗?”
姚岚往窗边的桌椅一坐:“你一个人睡吧,我就这么坐着,也能休息一会儿的。”
景朔瑞凤一挑:“你又想趁我睡着做什么?”
“冤枉啊王爷,”姚岚做出浮夸的动作,差点没五体投地,“这三四个月来,我不就那么两次那啥啥吗。”
景朔看了他许久,躺了下去,背对着他:“随你。”
看着他的背影,姚岚的眼波悄悄放柔:“阿景,谢谢你。没把那两次事告诉皇上。”
景朔的背影似是抖了抖:“你怎知我没告诉?”
“我就是知道。”姚岚的声音轻轻的,就像一曲安眠曲。
“我,”景朔转过身道,“我写完了报告书没给你看,就传回静阳了。”
姚岚道:“我知道。”
“那你……”
“我相信你不会杜撰。”姚岚chuī灭了烛灯,“我说过,你是善良的。睡吧。”
景朔侧过身:“哼,这又是你收买人心的把戏吧。”
你说得不完全对。姚岚在心中默念。
轰――
bào雨倾盆而下。
“娘亲,”小景朔伸出手,抓住静阳落下来的长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连日的yīn雨,让小景朔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好无聊,我想出去玩儿。”
“爹爹去看皇上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去清水寺好不好。”静阳摆弄着他的小手。
“清水寺?去清水寺做什么?”
“去清水寺,为一家人祈福啊,特别是朔儿。”静阳把小景朔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祈祷朔儿今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事事顺利。还有,能找到一位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
“爱是什么?”小景朔睁大了漂亮的眼睛。
“爱吗,”静阳道,“爱就是你对着一个人时,心脏砰砰直跳、平静不下来,想要更多地触碰对方的心qíng。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无论是多么枯燥乏味的事qíng也会觉得幸福无比。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愿意为了那个人放弃一切。乃至,即使毁天灭地,在所不辞。大概如此吧,我也说不清。总之,你总有一天会遇到的。等你遇到了,千万不要逃避它。因为那是上天赐予你的最美好的礼物。”
静阳脸上浮现出甜蜜的微笑,低声吟唱起来:“赤心许君时,此意那可忘。人生无物比多qíng,江水不深山不重。”
小景朔听不懂这词,懵懵懂懂地问:“娘亲爱爹爹吗?爱到什么程度呢?”
静阳用额头抵着小景朔的额头:“爱啊。爱到什么程度啊……爱到,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会不管不顾地随他而去。”
小景朔瞪大了眼睛。听到父母会死,他哇哇地大哭了起来。静阳这才反应过来不应该和孩子说这些,摸了摸他的脸,有些焦急地道:“朔儿,别哭了。娘亲错了,好不好。”
之后的事qíng,景朔已经看到过了。
濒死的父亲、决绝的母亲、神秘的药物……景朔被qiáng迫着又经历了一次同样的事,直到小景朔吞下药物的那一刻。
轰――
又是一声巨雷。景朔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惊魂不定地打量着四周。姚岚已经坐在角落里观察他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看到他醒了,才出言道:“梦魇了?”
他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一句问候听上去格外的轻柔而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