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和我的师兄们就没什么联系了。陆机师兄有五名弟子,就是他们六人创办了银真酒楼。赵仂师兄只有弟子一人,下山后便组建了劫富济贫的义会。就这么过了多年,大概是两年前,我听说赵仂师兄死在了自己的房中。他年轻时心口就经常不舒服,由于尸体上既没有伤口,也没有验出毒来,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犯病而死了。”
“这个故事就到这里。”张满道,“你们要找的人,有可能――我只是说有可能――是赵仂师兄那唯一的弟子赖昊决。昊决那孩子我只见过一面,是个孤儿,师兄收养他时他才十岁,多年来一直跟着师兄。如果凶手是他的话,难道是怀疑陆机师兄杀了赵仂师兄?可他们年轻时关系很好的啊。”
姚岚撇了撇手:“谁知道呢,恩怨qíng仇这种事,本就说不清楚。”
他走出雨篷,发现小船已经自行划出了很远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姚岚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船板上,“船钱。”
“这样好吗?”张满拿过银子,即使是在阔绰的过去,这在他眼中也算得一笔不小的钱了,“楚荆卿是你重要的人吧?我们可是废了他的一只手啊。”
姚岚的脸在听到这话后微妙地扭曲了一下。
景朔以为他又要失控,忙道:“张满,你――”
“这是两码事。”姚岚打断了景朔的话,“我给你钱,是因为你告诉了我我想要知道的信息。一码还一码,我并没有原谅你们。”
张满收起了银子:“那我就收下了。”
船慢慢地驶回岸边。姚岚又问:“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张满道,“在我死之前,我就这么带着紫衣泛舟湖上。虽然有时会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但好歹不用受制于人,活得自在。”
张满一边摇桨,一边看着张紫衣:“我死后,紫衣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反正,我张家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从江边发迹的。”
“爷爷,”张紫衣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你好好教我吧,把你会的都jiāo给我。”
当了二三十年的废人,他总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张满眼眶一热,笑道:“好啊。我这就开始教你,能教多少教多少。”
姚岚奇道:“你们不想报仇吗?”
“报什么仇?”张满嗤道,“我们当然想报仇,但是我们更想活着。天道有常,善恶有报,那人犯下的罪过注定了她不得好死,我们既然没力量报仇,又何必去cao那个心?”
“带着仇恨而活,太累了。”船桨在江面上拍打起欢快的水花,“我虽然没几年好活了,但还是想活出点滋味来啊。”
两人上了岸。
景朔整了整衣裳,道:“接下来去哪?”
姚岚心事重重,说起话来气若游丝:“回去吧。我们休息一晚上,明早再去找凶手。”
“凶手果然是赖昊决吗?”景朔道,“你知道去哪里找他?”
姚岚很快打起jīng神来,脚步也快了不少:“应该是他。张满不是说赵仂死时既无外伤也验不出毒吗,应该也是被银针刺中了太阳xué。这种细小的伤痕,普通的验尸根本不可能发现。”
“所以赖昊决是为了报仇?”景朔端详着姚岚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
“这个等我们找到他之后再问吧。”姚岚显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至于他在哪里,我有了点大致的猜测。我们明天去了找不到的话,就再想办法吧。”
“姚姚。”景朔像是和他杠上了,“你家的仇人,究竟是不是皇后?”
同样的问题,景朔已问过多次,每次都被姚岚以“时候未到”作为理由搪塞了回去。这一次问,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看看,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姚岚对他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朔,我不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姚岚放慢脚步,与景朔并排,“我连圣丹的存在都告诉你了,又怎么会不相信你?”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这就告诉你。”姚岚用手捂住心口,那里在隐隐作痛,“十七年前屠我姚氏一族,山贼一案的幕后主使,以及下药蛊害死我妹妹姚黛月的人,就是当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