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体相接触后,莫天心里一惊。霍玉鸣的身子异常地凉,也不知是在冷风里待了太久,亦或是身子已经脆弱到了极点,无法感受到暖气。
他忙急急喊了声“主子”,又和秦楚青说了霍玉鸣的状况。
秦楚青也是惊讶,忙让人将霍玉鸣扶上她的车子,她则下车准备步行而去。
待她刚刚下到地面,两个人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霍玉鸣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她,把她往车子的方向一推,示意她继续坐车。
秦楚青没防备下,被他这一推弄得差点撞到车壁上,登时有些恼了,气道:“你这是做甚么!”
“没甚么。”霍玉鸣粗粗喘着气,“我跟你个女人争抢车子?笑话。”
“看看你自己现在的状况!”
“状况?”霍玉鸣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把推开莫天的搀扶,踉跄了下稳住身子,“没甚么状况。好着呢。”
说着话的功夫,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倒。
莫天忙又扶住了他。
秦楚青看霍玉鸣脸色不对,嘴唇都发了白。语气也不对,太过平静。凑到他跟前看了看,才发现他眼睛里也满是颓丧之气。
秦楚青看看四周,都是高门宅邸。没有可以休憩的地方。就朝莫天示意了下,让他在旁边守着。
她则和霍玉鸣一起,靠在车壁旁,低声说话。
“说罢。到底怎么了。”秦楚青轻声道:“有甚么事qíng,你与我说,我若能帮,总能帮得上。”想到先前霍玉鸣提起的苏晚华,她虽不忍心,却还是说道:“你娘的事qíng,恕我不能。”
霍玉鸣一听‘你娘’两个字,身子颤抖了下。好似怕冷似的,又拢了拢衣裳。
秦楚青见他脸色已经变了,就也不bī他,静等着他来细说。
许久后,霍玉鸣终于双唇抖动了下,开了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蓝蕊的人?”
秦楚青没料到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侧头看了看他,见他的目光茫然而又悠远,就颔首答道:“是。听说过。怎么?”
“她……是不是当年因着偷了东西被赶出府去的?”
“对。”
“她死了。”
“什么?”秦楚青没料到霍玉鸣突然说出这样三个字来,忍不住绷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霍玉鸣的眼睛丝毫都没有挪动,依然空dòng地看着远方,淡淡说道:“她死了。真的。”将这话说出来后,他心里竟是莫名地放松了点,于是继续说道:“就在赶出府的第二天,就死了。”
秦楚青愣在了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霍玉鸣扯了扯嘴角,“自然是听人说的。”
放出这个消息的,恰恰就是被赶出府去的何妈妈。
金妈妈有自己的家,倒也罢了。岁不光彩,但回家就好。
何妈妈却是苏国公府买来的孤身人。当年她家乡遭了难,她又和家里人走失,这才被人牙子买到了府里做下人。谁料因着机缘好,得以照顾了霍容与生母,这才跟着来了敬王府,一直都未成亲。她既是没了亲人,自然要寻了熟悉之人去。
有人问她,为何不去寻当年的故人一起住着?也好有个照应。何妈妈当时冷笑着说,去哪儿找故人一起住?一个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去了,一个贴到主子面前了,还一个死了多少年了。她去寻谁去?
当时刚好有王府伺候的婆子在旁边买东西,听了何妈妈和人的对话,就将这话记在了心里。她回去后,与院子里的另一个婆子在做事的时候顺口就说起了这件事qíng。
大家都知道,何妈妈、金妈妈、夏妈妈还有当年离去的蓝蕊,是伺候先敬王妃的四个大丫鬟。如今一一对上号之后,那‘一个死了’的,自然就是蓝蕊了。
两人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正好是清扫霍玉鸣院子的时候。
霍玉鸣听她们说起了这话,不知怎地,就觉得有些蹊跷,便将婆子叫了来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因着先前听到了何妈妈与人的对话,见霍玉鸣问起,就好生想了许久。最后很肯定地说道:“何妈妈说了,蓝蕊在离府后的第二天就已经没了。很少人知道。她为了主家着想,就一直掩着没说。如今主家不仁不义,她断没有帮着王府遮掩的道理,自然要将这事儿说出来。”然后就是一番添油加醋的胡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