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是南方频传胜报,虽然当年端阳归降,但其治下城池众多,其中便不乏有一些野心勃勃之辈,自立为王的,也给东钟王庭造成许多困扰,这一年多来,朝廷也屡屡派人征讨,最后更是在一名名叫宋文山的将领率领下,彻底将那些割据的城池完全收复。
两大喜报,让整个东钟上下,欢欣鼓舞,朝堂之上,更是人人喜笑颜开。
但凤离天在高兴之余,却又有些烦闷。
无他,这两员大将,俱都是裴通和蒋平那一系的人,他这一年来明里暗里削弱了两人不少势力,但如今这捷报频传,却让他之前做的努力,几乎化为乌有。
想了想朝野的一片欢呼,凤离天暗暗咬了咬牙。
当晚,皇上便吩咐摆驾长信宫,被封禁了近半年的宫门,终于再一次迎来了君王的降临。
皇后匆忙梳妆打扮,但依旧无法掩盖住那憔悴的神qíng,但幸好她本就生的甚为美丽,这种憔悴,却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臣妾见过皇上。”
凤离天目光却落在了皇后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上,一时沉默不语。
皇后知机甚快,先是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言辞恳切的为当日的事qíng请罪一番,然后又自责自己如何不慎重,但说话之中,她心中也是颇为忐忑,虽然知道今日皇帝前来多半是为了父亲的关系,但无奈她对凤离天是一往qíng深,那笃定也就少了三分。
但当看到眼中神光闪烁不定的皇帝终于站起身子,将她拥入怀中,皇后也不由喜极而泣,匍匐在皇帝胸前,哀哀哭泣如一个孩子般。
当晚皇帝留宿长信宫,虽然阖宫都知道皇后如今身怀六甲,两人做不了什么,但这更多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而那之后,皇帝来长信宫的时候便更多了起来,原本紧闭的长信宫也渐渐有了些生气,而慢慢的,宫中风向便有了改变。
明眼人看着便明白,落闲榭那位,只怕要失宠了。
这也难怪,这两月中,皇帝也只去过那里两次,而且每次出来的时候,都是怒气勃发的样子,最近更是大半月都不曾踏足,如此看来,只怕那位玉公子的辉煌,已是昨日huáng花了。
众人却不知道,凤离天之所以不去,不是不愿去,而是不敢去。
为何不敢去,他一直不曾想明白,但心底那个念头每每要升起来时,他便刻意忽略了去,正好这段时间国事繁忙,他自然便将这个当成了借口。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宫里人惯来拜高踩低的,他这一冷落,落闲榭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
幸好梁相福有几分明白皇帝的心意,便吩咐底下人多看顾些,但就算如此,梁大总管日理万机,那里能时时刻刻顾到落闲榭,慢慢的吃穿用度就比以前差了许多。
云自然不在意,他此刻心如死灰,若是顾虑到自己若寻死了樱兰等人只怕也没好下场,只怕早想了法子自己死了去,如今也不过是在qiáng撑,因此对那些送来的越来越差的菜品,竟是面不改色,照常吞了进去。
樱兰暗地里默默垂泪了几番,禁不住埋怨皇帝心狠,既然都不在乎这人了,何不将人放了出去,反而要拘在这里,日日折磨。
“公子,用膳了。”
这日接了午膳,看到那浑不像样的菜色,樱兰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好容易忍下了酸楚,将膳食端到了房内。
那日云逃后,落闲榭的宫人便被清理了个gān净,凤离天来时自然带了伺候的人,但当凤离天不再时,落闲榭便显得人烟寥寥,此刻落闲榭内外除了她,竟只有一个粗使哑巴宫女,云身边一应大小事qíng,都是樱兰一手打理。
将膳食摆在桌上,樱兰进屋去扶了云出来。
桌上仅有两菜一汤,虽不丰盛,但勉qiáng还有几分热气,云默默看了半响,正要拿起筷子用膳,却抬头看向樱兰,“你的可有了?”
樱兰鼻尖一酸,勉qiáng笑道:“自然有了,等公子用了膳,婢子就去。”
沉默了半响,云却站了起来,“拿你的过来给我看看。”
樱兰一惊,掩饰的笑道:“能有什么好看,不过就是寻常菜色罢了,公子还是趁热用些才好,何必关心那些。”
云却不上当,他最近虽然心如死灰,但并不是就变笨了,想来他这个做主子的菜色都差到了这般模样,何况樱兰这种奴仆。
果然,外间的廊下,却只摆着一盘炒黑了叶子的青菜,和两个黑乎乎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