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笑容很危险。
这是所有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一点。
常邱能做到校尉一职自然不是什么蠢人,一时间有些心虚起来:“皇上,微臣不过是一时糊涂……”
“是吗?”皇帝轻描淡写的问了他一句,然后冷笑:“想要朕开放私盐jiāo易?别以为朕看不出你们那一点小九九!说什么不与民争利,朕看是你们贪心过了吧!”
皇帝啪的一声将刚刚有人上疏言商的奏折摔在地上,按捺住自己的火气沉声问:“与民争利?现在买卖私盐的人有哪一个是真正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嗯?这些私盐贩子哪一个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身后是谁撑着朕不想查,也懒得追究,不过……”
皇帝冷冷的看了一眼这群到现在还想着给他拖后腿的大臣们,只觉得厌烦至极:“那个不想在京城呆下去了,跟朕说一声,朕立刻把你们送到边关!退朝!”
皇帝带着怒气离开,一边气宇轩昂的大步走一边默默的在心底咆哮:昨日典少府跟朕报告了朕的内库,居然就剩下了那么一点儿钱了!朕穷的就要当裤子了居然还有人要从朕手里抢钱!现在不管谁从朕手里抢钱就算是颜卿朕也照砍不误!
嗯……是颜卿的话可以考虑下手轻一点儿。
皇帝如是想。
颜卿并不知道皇帝给他下了这么一道特赦令,他眯着眼睛透过滚滚尘烟看眼前短兵相接措不及防被打得仓皇逃窜的滑国军队,手中长剑举起,对着前方狠狠挥下:“追上去!杀!”
“杀!”
步兵整齐的脚步声在惊慌失措的滑国人背后响起,有人绝望的回过头,看见一个人浑身浴血打马冲在了最前端,甲胄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手中长剑折she出一道嗜血的锋芒,他认得这个人,是云国的将军。隔着仓皇的人群想找到己方将领的身影,最终只是徒劳,他惨笑一声,胸前一把染了血的□□透胸而出。
这一天,注定是许多人的噩梦。
也注定是许多人的终结。
是滑国人的,也是云国人的。
战争一向如此,永远带着挥散不去地血腥和残酷的味道,公平地把伤痛jiāo付给jiāo锋的两支军队中。
颜卿jīng疲力竭的靠坐在一棵树下,浑身上下血洗一般。敌人喷she出的鲜血黏住了他的睫毛,睁开眼睛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变得艰难了许多,但是他还是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纯净如洗的天空,忽然想到了六年前头一次见到小皇帝的模样。
那时的小皇帝仅仅十九岁,尚不及弱冠,当日在御花园中惊鸿一瞥,他懒洋洋的托腮坐在凉亭中,乌黑的发有些凌乱的落在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自己正为那发与石之间黑白分明的对比而失神的同时,他正巧也抬眼看过来,同样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清一如身侧的湖水。
颜卿慢慢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的疲惫一如cháo水一般将自己淹没。
昏过去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
――原来当时,自己的心跳是乱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面无表qíng):朕要地盘!
颜卿(磨刀霍霍):臣去给你抢!
皇帝(濒临崩溃):朕没钱了!
颜卿(信心满满):臣去给你抢!
皇帝(心力jiāo瘁):朕没人才了……
颜卿(志在必得):臣去给你抢!
皇帝(摸下巴):……抢?好主意。
滑国人:嘤嘤嘤求放过……
第8章 任xing的皇帝
三日后,战报传到京城。
皇帝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一张薄薄的纸,良久长长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短兵相接,敌军败逃,共歼灭敌一千又二百人,俘虏三百零七人,看起来战绩着实光鲜亮丽,只不过……
皇帝抖了抖那张纸,问传讯官:“将军带领之人伤亡为何不报?”
传讯官默然无语,表示他只是个送信的什么也不知道,皇帝头疼地叹了口气,拿起笔简短的写了一封书信jiāo给传讯官:“把这个jiāo到将军手里。”
传讯官点点头,脚步迟钝的走出去,丝毫不掩饰满身的疲惫,或者说,他根本没法掩饰。将书信jiāo到属下手中,倒头就在侧房内的脚踏上睡着了。
皇帝摸着下巴看着手上的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划了几道,突然起身,朝着门外吩咐:“去把张侍郎,余尚书请过来,朕有要事jiāo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