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转动剑柄,卷起满地青叶,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若非亲眼所见,但凭这剑气与剑声,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常年深居宫廷内院的妃子会有的剑术。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兰妃停了手里的招式,她把剑cha回顾莹的刀鞘内,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顾莹微微颔首,沉默地退了出去,顺道还将那木门关得个严严实实。
兰妃眯了眯眼,视线慢慢移到那块墓碑上,她的眼中含着笑意,却又仿佛能随时挤出眼泪,明明一身华衣,却又像一具破败的没有生气的死尸,她走到那墓碑前,缓缓道:“李林,我来看你了,或者……我该称你一声,紫仪真人?”
不比园中空无木林遮挡,张家庄内的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栽着一些树木,炙热的阳光被成片的绿荫遮盖,倒给了人几分惬意之感。
郑千澜和叶临寒悠悠地走在庄内,一边行路一边扯皮,仿佛在自家后院一般怡然自得。
“咦?有美人!”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撇到一抹淡huáng的身影,郑千澜走上前去,他口中那美人堪堪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骤然对上,双双都有些惊讶。
顾莹沉默片刻,对着两人露出了个笑容:“二位公子别来无恙。”
郑千澜和叶临寒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只记得第一次见到顾莹时她面色漠然,眼神中含着刺骨的冷意,不想才几天功夫,这非但人憔悴了不少,连神qíng都柔了下来。
郑千澜笑道:“我们是无恙,倒是顾姑娘……”
顾莹扬了扬唇角,说道:“之前多有冒犯,望两位公子海涵,清荷姐姐已同我说了,若无二位……我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与姐姐见面了。”
提起清荷,郑千澜和叶临寒都是一阵语塞,顾莹仿佛料到会有此qíng形,她轻轻一笑,说道:“自她把我弄晕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眼,公子说得不错,我早该去寻她,如今……纵使见了故人,也是徒生遗憾。”
郑千澜见顾莹隐隐又要有身陷愁伤的趋势,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叶临寒,不想后者竟比他淡定地多,只见他往过道的尽头望了望,问道:“顾姑娘今日不用守墓吗?”
顾莹被他那么一问,稍稍有些缓过神来,说道:“娘娘回来了,墓主人想见的便不是我了。”
郑千澜愣了愣,他顺着叶临寒的视线望去,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又慢慢浮了上来……
兰妃站在墓前,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抚过墓碑上的名字,良久,她轻笑道:“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郑千澜……”
站在她身后的管家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他看着兰妃的背影,忍不住道:“娘娘为何要放过那姓郑的,他是害死李公子的罪魁祸首,娘娘……”
兰妃轻笑一声,说道:“你以为他像赤何一样好对付吗,你给他下药想要软禁他,他不照样跑了?”
管家一时语塞,试探道:“那……”
兰妃转过头去,手指又在那墓碑上游移了片刻,她扬了扬唇角,那一笑仿佛毒蛇吐信一般:“何况……直接取了他的xing命,又怎能让他体会到蚀骨之痛”
管家道:“娘娘是想……”
兰妃笑道:“上天实在待我不薄,我废尽千辛万苦才查出当年重伤紫仪的罪魁祸首,不日他便进了张家庄……如今我只是想见上他一面,日后,我自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法。”
女子的笑声yīn沉沉地回dàng在墓前,那管家默默地站在一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一年身着花色软裙在百花间嬉戏的小女孩,笑声犹在耳畔,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第十七章
郑千澜和叶临寒从张家庄晃悠出来,一路上竟是鲜有地沉默,也不知各自的肚子里都在思量些什么。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个铜板一回切磋,诸位好汉若是能胜过我弟弟,在下便将这家传宝刀赠予各位!”
清脆的铜锣声在耳畔回响,大汉的吆喝声从黑压压的人圈中传出,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那少年手里拿着一把青铜古刀,刀刃在烈日的照耀下反she出锋利的光芒,上面纷繁的龙型纹路恍若活物,即便是外行人看了,也知那刀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