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若灵力枯竭,昨日又受了内伤,击飞元守真的拂君剑只是勉qiáng而已,元守真却不多话,挥袖将荀文若击得重伤在地,他亲自出手,不过须臾间,剑入又出,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自己造的因,当摘自己结的果。
元守真的拂君剑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剑,千百年前的大剑宗用三昧真火炼制而成,即是名剑,那就是好剑,那剑身莹光剔透,滴血不沾,入了卫广的胸膛,拔/出来以后,剑身上沾染的血能自己汇聚成滴,鲜血染红了糙地,剑身却仿佛永远都沾染不了凡尘间一般,gān净如初。
元守真毕竟是高手,动作又快又准,卫广其实并未觉得有多疼,只是渐渐的呼吸困难,五神六识模糊,这尘世间的一切都渐渐越离越远,连荀文若凄厉哀嚎的尖叫声都忽近忽远,听不清澈了。
元守真立在远处,卫广看得并不真彻,远得很,他连影子都抓不住。
一切回归如初,真到结束的这一刻,卫广却不如何难过。
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唯有荀文若一人。
卫广费力抬手,抓住踉跄奔过来的荀文若,笑了笑,勉力说了声对不起。
他这一夜其实想了很多,大多都在回想这十七年的时光,可他经历的事不多,见过的人太少,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人……
荀文若的哭声又绝望又凄厉,卫广听得恍惚,他不欠元守真,却欠着荀文若。
这世上这辈子,他对不起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卫u,一个是荀文若。
这两人都是他的弟弟。
他得了卫u的信赖依靠,却弃之不顾,到如今,也未回去看过一眼。
他得了荀文若的真心真qíng,却来不及回报,到死,也都没能为他做过什么。
“哥!哥……”荀文若眼里的泪涌出来,压着卫广的伤口,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只是被刺伤了而已,他有天下一绝的医术,他还有清灵果……只是被刺伤罢了,能救的,这没什么。
不管是为了荀文若,还是为了元守真,有的事,荀文若不能做。
卫广紧紧握着荀文若的手臂,喘气道,“他不认我,我却认他,你……”
卫广咳出一口血,喘息越急,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荀文若哪会不知卫广说的什么意思,他心里又痛又怒,又恐慌又绝望,见卫广死死抓着他,等着他答应,只得连声应下,“我知道,哥哥,你别说话,我不与他为敌,哥你别说话,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回青云山医治……你相信我,我能治好你的……”
卫广微微摇头,伸手抚了抚荀文若的脸,也不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看着,似乎要将荀文若的脸印进灵魂里,直至完全闭上了眼睛。
“哥!”荀文若连声叫他,眼泪却大滴大滴掉下来,他知道没用的,没用的,什么jīng绝的医术,什么清灵果,都没用的,没用的。
元守真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了眼已经绝了呼吸的卫广,朝元同光道,“走罢。”
“师弟慢着。”元同光叫住元守真,皱眉看了眼卫广道,“师弟忘了,掌门人和诸位师伯们嘱咐过,须得让这孽子灵体自爆,飞灰湮灭才行,斩糙除根,免得往后又生变数。”
荀文若双眼赤红地看过来,那里面刻骨的恨意浓烈得让人心惊,只恨不得食其ròu吞其骨,元守真并不在意,只看了眼躺在荀文若怀里的卫广,心绪微微复杂,拂君剑回手入鞘,摇头道,“无碍,他如今三魂七魄尽数散去,拂君剑绝了他的心脉,与灵体自爆,也无甚么差别,万万活不了了。”
魂飞魄散的人,就算是上位仙人,那也是难以救活的,清灵果只能保持他ròu身不死,没了灵魂神识,又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元同光听元守真言罢,略微沉吟,随后便也点头道,“也罢,拂君剑上的三昧真火绝了他的心脉,量他也逃脱不掉。走罢。”
元守真也不驳他,只回头又看了卫广一眼,心里却微微怅然,这世间敛魂聚破的方法并不是没有,只是百年前已经失传了。
连太乙门都记载不详的东西,这世上,恐怕也无人知晓了。
元守真这辈子甚少有不确定的事,如今握着手里开封见血的拂君剑,却微微有些不确定起来,御剑飞行了一会儿,问旁边的元同光道,“既说天命已定,那十年前任他身死láng口是命,还是我救他脱险是命?”
元同光目瞪口呆,半响才呐呐道,“自然是前者,那孽子是该死之人,你我不过让一切回归正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