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嘲讽,我感觉到身侧的赵仁身躯猛地僵了一下,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安的气息。
我伸手捏了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指,面色不变地望着柳荣湛:“谁人不知我李明霄爱美人不爱江山呢?太子殿下这话可问的真蠢。”
☆、河岸私语
柳荣湛似乎因我这句话噎了一瞬,但片刻后眼中的讽刺就更浓了:“本宫可不信等到这人举兵进京谋夺皇位后,你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
“到真有那时候再说吧,”我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对方气焰嚣张的面容,不得不提醒道:“不过太子殿下似乎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现在可不是谈判的时候。你身上的毒可是不想解了?”
柳荣湛冷笑:“我看没弄明白状况的是你,我军如今少说也有五百人在水路上,你们早已cha翅难飞,我大可以杀你再取解药,你们那边可是片刻也耽搁不得,你是在拿赵将军的命同我赌?”
“我的命撑到你死还是绰绰有余的。”赵仁不甘示弱道。
我手中抓着赵仁的手一直没有放,心中也知道赵仁的话其实也只是在qiáng撑。――他的手都已经开始些微的颤抖了,握在我的手心里,冷得就像一块冰。我暗地里将解药从袖口拿出塞进了对方手心,赵仁神色几不可查地怔了怔。
“真不巧,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给你下的毒如此好解吧?除了我可没人知道药方。太子殿下若杀了我,那最终结局也只好是同归于尽了……”
说到这里,我虽心中并没有万全把握,眼中仍刻意浮上了几抹傲然和自信:“我既有办法从京城来此,你莫非认为我会不做丝毫准备便来这里找你?算算时间,援兵也该到了,本王是念在贵国君主的份上才不想让场面闹得太难看,你此时最好jiāo出解药,让后回到你的金丝笼里去,我也会把你所中之毒的解药给你。否则到时出什么事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柳荣湛面带疑色,显然开始有些相信了。长这么大,我当然早知道撒谎要真假掺半,如今单看柳荣湛有多怕死了。
柳氏现任皇帝自一年前起就缠绵病榻,没有怎么管过朝事,一直都是由太子监国,然而前太子却因自己的愚蠢导致先前那些事,以至于太子之位不保,叫眼前这位五皇子成功夺嫡。但他和父皇的jiāoqíng其实一直不错,两国近百年的时日也一直是友好邦邻,所以只有我这话并非完全的谎话,才能让这样一个天xing多疑的人相信。
正当此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心中一怔,叶婉霜?她还回来做什么?
所有人看神qíng显然都没料到这名女子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尤其是我。现在回来,不是找死?
“殿下……我们还是退吧。”叶婉霜一步步走进门,缓缓走到柳荣湛面前,径直跪下道。
“你什么意思?”柳荣湛见对方这般反应,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眸中qíng绪数变,却仍是问道。
叶婉霜身形有些僵硬,语气却仍是坚决:“主上要惩罚便尽管惩罚属下吧,属下大逆不道,已经将那毒的解药jiāo到了他们手上,我们此时已没有威胁他们的把柄了。”
柳荣湛怒极反笑:“这么多年我倒是养了个好奴才,关键时刻竟给本宫反水!你倒还敢回来?”
叶婉霜垂首不语。
我心下也是有些惊讶于这女子的选择,如此的不明智的决定,虽说我不赞同,却也不妨碍我在这最后一刻敬佩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么从容赴死。
先前赵仁早已趁我和柳荣湛对话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时刻服下了叶婉霜给的解药,此时面色已经渐渐开始恢复,我牢牢盯着对方的神色,确认没有其余副作用后,心中松了口气,转而看向柳荣湛。
“如今赵仁的毒已解,太子殿下可还要负隅顽抗?”
柳荣湛那一边一片自方才起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站在侍卫中央,面容冷若寒霜,想必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他垂眸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叶婉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罢了,养一个这样的奴才,还不如养条狗,狗都知道要绝对的忠心,你却在关键时刻给本宫捅这样大的篓子。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叶婉霜想必也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她面容虽说惨白,却仍是镇静,沉声道:“属下不敢脏了主子的手,还是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