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逸毫无怨言,点头道:“这个位子本来便不是儿臣的,皇兄来坐才是理所应当。”
皇帝赞赏的看他一眼,又叹气道:“怜儿自小聪颖冷静,这么多年过去,更有常人不及的沈稳果敢,但他心xing傲骨嶙峋,尤不擅权谋算计,教他孤身陷在这无qíng冷酷的环境中,朕终究放心不下。而你,朕知道你虽然一向醉心剑道,对权利斗争也毫不关心,然心中却十分清明,朝中之事想必你胸有成竹。且你处世圆融,温和时能谈笑风生,冷酷时亦能坚决果断。更重要的是你重qíng重义的品xing,朕想,若将来有你来辅佐你皇兄,便可以放心了。”
展逸浑身一震,错愕地看了一眼孟临卿,眼神复杂。
若是平常,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现在早已今非昔比。皇帝希望他们兄弟能冰释前嫌,连枝同气。可是,早在他们各自的母亲香消玉殒时嫌隙便已产生了,岂是三言两语就能修补?
话虽如此,展逸终究还是不舍得让孟临卿一个人面对满朝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正要点头,却被他先一步拒绝:“我不同意。”孟临卿眸光幽深,神qíng冷淡,似乎又回到最初那个无心无qíng的临天教主,嘲讽道:“太子如何,皇帝又如何?不过虚名而已,我从未放在心上。却总有人为此相互斗争,费尽心机,真是可笑。”
皇帝怔愣过后,唯有叹气苦笑。
展逸却仿佛早已料,并没有太过惊讶。
而此时,宫外的急报一波波的传来,显然战况令人心忧。
展逸没来得及劝说孟临卿,转而问起昭王谋逆之事,皇帝微眯起双眼,心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声音暗沉粗粝:“四弟,呵,他原来从不曾放下!”
展逸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但皇帝说了这一番话,显然耗去了太多jīng力,道一句:“朕自有安排。”便虚弱的闭上眼,没有再多说。
展逸不敢打扰圣安,默默看了孟临卿一眼,随即独自来到高楼,眺望远方城门方向。
夜色苍茫,大雪纷飞。
昭王的军马兵分两路,一路从南门攻来,一路竟是从皇城根南边的昭王府悄无声息的潜出来,趁着夜色急行前进,若有人发觉,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支神秘且训练有素的队伍少说也有五千人!
皇帝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因体谅他的病弱之躯,特意建造的王俯日后竟会成为他暗中屯兵,埋伏暗算的好据点。他的信任,他的善念,终究为自己埋下隐患,教人不得不叹。
城外,千军万马一片肃杀,昭王一骑位于队伍的正前方,他已褪去平常雍容华贵的王服,一身戎装的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清俊威猛,甚至多了一丝残忍的杀伐之气。
当今天下,没有人能够忘了,昭王年轻时也是赫赫有名,威震沙场的大将军。他原本五官过于俊秀,容易让人关注到长相上面去,以前还因此被人笑话过。但是一旦上了战场,当他带领着数十万热血儿O冲锋陷阵时,那种震慑天下的威严和霸气可以令所有人折服。也因此,时至今日,听信于他的旧部还有不少,只短短半个月,他便能调集大约六万步兵,四万骑兵来准备攻城。
“我的好皇兄,你可知你的死期将至。”昭王展离冷笑,随后摘下头盔,脸上的表qíng在火光中yīn晴难测。他微眯起双眼略含讥讽的看向近在眼前的城门,仿佛要从中看出一点破绽。
大军兵临城下,周围却静得只有旗帜在风中摇摆的声音,就连战马也收敛了许多,嗤嗤喷着鼻息,偶用前蹄刨着huáng土,一声声敲打在众人绷紧的神经,天地间安静得格外压抑。
此战,他必胜。
已经十五年过去了,从孟若瑶被害直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十五年!这几千个日日夜夜,每一天都充满仇恨,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但也只能默默qiáng忍,任凭内心在煎熬中度过,从来没有一刻有过安宁。
他有多恨那个男人?抓到他之后要怎么一刀刀将他切碎才能解恨?
他等了太久啊。
这些年,他一刻也不停歇的布置作战计划,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如今终于有了成效,他的人马早已渗透进靖国内部,江湖的腥风血雨,皇宫的权谋算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在半个月前,他进宫上献“织梦”给那人时,就早已为此战设好步局。
除此之外,他一边派人在南方设局引起bào乱,bī得皇帝不得不派遣重兵前去镇压,一边调兵遣将以最快的速度召来大批人马,甚至连多年网罗的绝顶高手也一并派出,潜伏在皇城王府内,只等杀他们个措手不及。